紫金葫芦安静的放在石桌上,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江曾坐在石凳上,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双眼平静的看着紫金葫芦,面容若有所思。
“放我出去!”
“疼啊,疼啊。”
“啊,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呐!”
“桀桀桀,痛快啊!可是区区噬魂业火,又能奈我何?”
耳边不断传来那些幽魂的呐喊声嚎叫声,江曾只是微微皱眉,心念全放在那只白色长剑上。
“业火需要炼制千年,方可送这七个孤魂野鬼投胎,恐怕到时候,你也会一同被炼化。”
紫金葫芦内,白色长剑的剑身微微颤动,似乎有些激动。
“你确定要这么做?”
江曾的声音透过金色火焰,清晰的传递到紫金葫芦里,白色长剑顿了顿,剑首轻点。
火海中的那些能量体,更加疯狂的飞舞,但无论它们如何冲撞,终究无法逃脱那些金色的火焰。
江曾催动的业火,与怪物生前所作的孽缘有关。
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即使仅仅剩一个脑袋,依旧凶蛮恶劣,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但终究他们在生前行凶时,会偶有触动,产生过后悔害怕恐惧等情绪,这种情绪平时被压制在心底,但只有到了最危险的关头,它们才会被触发,从而引起剧烈的波动。
紫金葫芦里,是一个能量层面的空间,这些剧烈的波动,就是极为强大的能量,就像微弱的火苗,颤颤巍巍却永不熄灭,跟随着那些脑袋而存在。
只要这些脑袋里的灵魂不湮灭,这些波动,就会永远跟随着那些肮脏的灵魂。
金色的水汽,是来自江曾体内的月华金气,其本质为吞天金蟾淬炼的月华和体内自带的金球熔炼而成,月属阴,月华金气天生自带阴冷属性。
而这些阴冷金气,就像是汽油,弥散在紫金葫芦中,一旦遇到那些火苗,就会像汽油遇上火柴。
业火,灼烧灵魂,灵魂不灭,业火不熄。
这些业火的信息,是江曾在藏书楼的一本旧书中看到,当时他就被其诡异的内涵所吸引,书中曾明言:此火触之即燃,扑之不灭,非魂飞魄散,幽灵烬燃不可。
那些怪物脑袋,被困在庙宇中近千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妖物,寻常刀剑根本破他们不得,而陈小妹妄想着借助邪法占据谢羽灵的身躯,说明这些东西的本质,其实就是无形无质的能量。
只有能量才能在不同的身躯之间转移,而灵魂,就是一种能量。
所以,江曾就想到了这一点,用业火灼烧灵魂的能力,来将这些怪胎给炼化掉。
而白色长剑,却甘愿同这些妖物一起炼化,只求亲眼看到它们的湮灭。
这是它答应李十二的事情,即使李十二如今已经羽化千年,这个承诺却未曾改变。
一人一剑,彼此相照。
江曾默默无语,半晌之后,微微点头,心中对白剑道一声:“珍重。”,随即走出山洞。
弥罗山外,天高云阔,海面上有朵朵白帆,身穿唐服的渔民们正唱着晚歌,打渔归来。
这是大唐玄宗后期的时代。
江曾虽然有沿时间之河溯流而上的能力,却只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一次。
而出于对某些规则的敬畏,他已经不敢再去做出扰动时间河流的事情。
所以,白剑终究再也无法和李十二见面。
所以,他终究没办法再见玉灵一面。
江曾来到天姥山,在玉灵的坟前坐了一会,小小的土丘上已经是繁花似锦,在它后面山坡上的两棵树苗,早已经变成了合抱粗的大树。
在这个时代,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他来到了十几年后的唐代。
将那个紫金葫芦放回弥罗山的洞中!
千年之后,那些怪胎将和白色长剑一起,被月华金气的业火炼成紫色火苗,安静的蛰伏在紫金葫芦中,藏身于弥罗山岩洞之下,等待着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直到金乌西沉,晚鸟归林,江曾用手轻抚了一下古坟上的小野花,站起身来,虚空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云接学院广场上。
江曾面色有些苍白,即使以他可以吸引无穷无尽质气的能力,有裂空刀这种空间礼器帮助,进行这种时空行走也会耗费极大地体力和能量。
广场上的那个火流星雕塑,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即使已经历经十几年的风雨,表面依旧光滑明亮,好像是昨天刚树立起来一样。
时间的残酷,在它的面前好像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当你走近一看,才会发现它的表面那一个个微小的破损或者划痕,是时间的细沙,在不知不觉间摩挲产生的。
云接学院行政楼处,秦知望从办公桌前起身,来到窗前,朝广场方向眺望,感受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强大存在,看似脸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升起波澜万丈。
“什么人竟然能带来如此强大的气机?”
与外界流传的不同,他并没有任何修为,却拥有极强的精神力,所以可以感受到天启者的实力,而从那股强大的存在透露出的气息来看,对方并没有恶意。
于是,他就不再想去打扰了。
如此庞然境界,如高山仰止,不如不见。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那个叫江曾的家伙,让我找到你,非让人把你狗腿打断!”秦知望恼恨的想着,又有些头疼,该怎么安慰自己那个性格看似温婉,实际上倔强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呢?
而距离通江学院更远的地方,市中心一座高耸的大楼内部,林玉叶正趴在电脑桌前,有些无聊的看着无脑连续剧。
身后忽然传来座椅挪动的声音,秀姨从她身后冲出去,冲到阳台上。
然后站在了那里,如临大敌。
林玉叶惊讶的坐直了身子,转身一看,发现秀姨眼神凝重的盯着某个方向,双手紧紧的握在栏杆,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看上去十分震惊,又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秀姨,你,你怎么了?”
林玉叶惊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