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艾嘴角狂抽,“你们家少主这样对你们,你们不想谋反吗?要不,我带你们谋反了吧?”
青城本来想拒绝的,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笑笑,“好的。大人带我去谋反。请——”
阮轻艾立马撩起袖子直奔落痕苑落,刚进苑子门口就叉腰吆喝,“落痕你给老娘出来!老娘有话要跟你说!”
落痕推门而出,负手而立,惯例绷着脸瞪她,“什么事?说!”
阮轻艾看见他一登场,叉腰的姿势立马放了下来,“我呃……我来问问,你晚饭吃了没?”
“没吃,等你。”
阮轻艾突然懵懵一笑,“好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青城忙黏上去偷偷问,“大人?说好的要为我们俩兄弟谋反呢?”
阮轻艾滚了他一道白眼,“你们该!懂么!你们俩!活该!该!”
“啊?为啥?”
“明明可以抄写诗经免除板子的,你们偏偏要挨板子!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你们!嗤——别指望我会为了你们俩个蠢憨憨,得罪那阎王爷!我还没那么蠢。”
说完,她就扑进屋里,坐上饭桌,油腻腻地开吃。
青城无语笑笑,看看他家主子,自己不吃,一筷子一筷子专门给阮轻艾夹。
就差亲手把筷子上的食物往她嘴里塞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家主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喂食机器。一天到晚睁开眼就开始琢磨菜单,想着今天要投喂什么食材才好。就怕再过不久,什么君子远庖厨这种屁话都要从他们少主的字典里抹去了呢。
紧接着青城就发现了不对劲,除了他家主子变成了无情投食机器,隔壁北苑那位,怎么也在往这方面发展?
昨天拎了一个菜篮子,今天拎了两个菜篮子。
阮轻艾和简分席地而坐,手里捧着筷子,这个夹夹,那个夹夹,吃的满嘴流油。
青城瞪向护和守音三兄弟,一个人对三双视线,感觉非常吃亏!
兄弟多果然占优势啊!
青城生着气,靠在边上嘟嘟囔囔,“大人您吃慢一些,别噎着。”
“嗯嗯嗯!青城小哥你也吃呢?”
“不要喊我小哥。大人怎么还是出口乱呼人?这习惯要改!”
“哎哟,你就别这么讲究了嘛,过来吃嘛!”阮轻艾嘴里塞着一堆菜菜。
青城摇摇头,“万家的菜,我吃不起,噎得慌。”
护和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大人如果喜欢我们家的食物,今天晚上要不来我家主子苑落?晚餐也会给您备好?”
“嘿,好呀好呀!”
青城瞬间绿了一脸。
这午餐都给他们霸占了,连晚餐都要霸占?
有点不像话了啊!
青城忙吱声问,“大人?您觉得,我家主子的饭菜可口?还是万家大爷的饭菜可口?”
“能吃都可口,我不挑食呢!”阮轻艾啧巴两声,舔着手指头,“我们冰绝原本粮草稀缺,平日里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有时候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对吧简分,我们不挑食儿。”
“嗯嗯,大人说得对,能吃饱就够了。大人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呢,简分喂你。”
俩主仆又粘着啃手指。
青城不甘心,呼哧道,“若非要让大人评个高低出来呢?”
护和跟上说话,“对,大人还是给个高低出来吧?到底哪家主子好呢?”
阮轻艾吃饭的手顿了下来,回头看看这些仆从,感觉气氛微妙了起来。
这是一言不合就能干架的眼光啊!
阮轻艾舔了下手指头后,忙起身问,“对了,上次林将和万将打架,谁赢谁输?”
和音回道,“没分出胜负,万将见着一个女刺客就追了过去。”
“女刺客?”
“是的,万将说,那女刺客之前在冰绝城刺杀简分姑娘。她跟着简分姑娘,来了温城。”
阮轻艾一声抽气,“简分,你被刺杀过?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简分憨憨歪头嘟囔,“没有呀,她没有刺杀我。”
“嗯?”阮轻艾奇怪的看向和音,“憨憨说没刺杀她。是不是搞错了?”
和音嘴微微抽搐,“我们家大人不会撒谎。”
“我家憨憨也不懂撒谎。”阮轻艾跟着说道。
和音急忙问简分,“简分姑娘,我就问你,当时是不是有女刺客出没?”
简分点头,“是啊,有啊。”
和音再到,“她是不是对你拔剑相向了?”
“嗯,对对。”
阮轻艾惊讶的望着简分,“那你怎么说她没刺杀你?”
简分忙嚷嚷,“真没有呀,那女贼是看上了大人您的野鸽子,她想抢您野鸽子!我当时把鸽子抱心窝里,喏,就是这样抱着,一点机会也不会给她的呢!”
“……”
所有男人全懵逼中。
阮轻艾微微脸红,尴尬笑笑,“呵,憨憨你真可爱。出门从来没带过脑子。”越说,阮轻艾越欢喜,捏着简分的圆脸儿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智商八万和负八万的对比吗?
万祥镇的十八街,就是商会集聚地。
整整十八条街道,贯穿整个温城经济体系,吃喝嫖赌,如今已经少了嫖字,赌坊还是十分昌盛。进出的赌徒,神情百态。茶馆,绸缎坊,古董玉店,胭脂屋,一条街,三天三夜都逛不到底。
“哇——”阮轻艾站在一个灯笼面前,眼睛放光,“这灯笼比我们冰绝城的精致多了呢!”
“哇,温城竟然还有木匠会造玄机台?看样子这里木匠铁匠水平也比我们冰绝厉害多呢!”
“哇,这精致的刺绣,我们冰绝怎么没有如此厉害的绣娘呢?”
护和守音都是从京城来的,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跟垃圾一样。看着阮轻艾这表情,鼻子一哼气,满满的嘲弄。
如果不认识她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是一城之主,光看她的行为举止,跟乡野村妇有何区别?
大惊小怪!上不得台面!呵……
不只是护和守音如此想,角落里,几个男子偷看阮轻艾的时候,嘴里也是碎碎念。
“这个女人这般没见识,她是怎么当上城主的?”
另个男子跟着说道,“还能怎么当?没看见她是骑在林将头上,被拱上去的吗?若我说,她做的这些事儿,都是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帮她完成的。林将野心勃勃,不过是接着阮轻艾父亲是冰绝城老城主,退位下来后,拿阮轻艾的名分,拿下的冰绝城。现在他又带军队过来荼毒我们温城。呵……匹夫!”
为首的男子,捋着微长的胡须,沉默的看着阮轻艾背影。
身旁又有男子提醒道,“这丫头出门阵仗非常大,保镖团都是成群的跟着。想要对她下手,有点困难。”
“动她作何?咱们要想办法,对付她背后那两个大人物。落痕公子和万惊雷大爷,都是京城来的,他们才是这个温城真正的主人。”
“李会,我已经挑了两个大美人,本来要送去城主府献给落痕公子和万惊雷大爷的,可被拦在门外。您要不帮我想想法子。去问问那丫头愿不愿把我的美人带回府邸?”
李恒抬起那双犀利的凤眸,嘴角钩笑,“要会的,迟早要会。这丫头提前一天踩我十八街,想来探我们的底?呵……我先探探她底。”
李恒使了个眼色。
手下张罗去了。
阮轻艾还沉浸在逛街的喜悦中,突然远处听见有人大喊,“小偷!有小偷!快点抓住他——”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快速奔跑,即将路过阮轻艾他们身侧的时候,青城手里捏了一颗银子,咻地打在那少年腿上。
少年跌了个狗吃屎,后面十个汉子扑过来,抓住那偷儿就是一顿狠揍。
噼噼啪啪——
青城见他们打得狠了,就上前拦阻,“行了,够了。把银子还给他们,放过他吧。”
“噗——”阮轻艾忍不住笑笑。
青城眨眼,“怎么了?大人?”
那些打手起身对着阮轻艾拱手道,“原来是阮城主!城主大人,这个偷儿太可恶了,您下令拘拿他吧。”
阮轻艾蹲下身子,小手捧着脑袋,可爱哒哒的看着那个被打的少年,问道,“小子是奴籍还是民籍?”
少年一愣,神情恍惚的看着她,又偷偷瞄了身后那些打手两眼,结巴道,“你、你问这个作甚?”
“这么简单的答案,你为什么要犹豫呢?你要清楚一件事,奴籍是不可能偷盗的哦。他们偷盗,主子也得受罚,身为奴籍的,主子都会管教妥帖,根本不可能让你出来偷盗。所以你应该信誓旦旦回答,我是民籍。哪怕你是乞儿,你也得回答,我是民籍。”
那少年一噎气,红着脸呼喝,“那又怎么着?我是奴籍民籍关你屁事儿,反正我就是偷钱了。你抓我吧。”
“为何偷钱?”
“我缺钱啊!你以为你大发慈悲,布银两次就够喂饱我了吗?乞丐总归是乞丐,你的布施,能维持一天两天,难道你还能维持一年半载?我偷些银两喂饱自己有什么错?现在我落入你手中,你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吧。我听说,你是个杀人魔头,陈城主不就是这样被你胡乱冠了罪名砍死的嘛!”
“你!”青城气炸了,佩剑动了一下,他万分懊悔,方才为何要开口帮他求情,应该叫这些打手活活打死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