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立马围了一大批百姓。
阮轻艾依然扬着可爱迷人的微笑,“来吧,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奴籍还是民籍?好好回答,我有权利调你的户籍资料。民籍奴籍查一查便一清二楚。你撒不得谎。”
少年慌乱撇头,“我!我是奴籍怎么着?”
“你是民籍的话,关押入狱便可。你若是奴籍,就剁手。”
“……”
阮轻艾突然笑着补充后话,“放心,不是剁你的手,是剁你家主子的手!来人,去调他户籍资料,我要知道他的主人是谁,把他主子抓起来不用废话直接剁手。”
少年和那些打手都抽了一口气。
就在阮轻艾要离开之际,后方突然传来声音,“阮大人请留步。”
阮轻艾回头一看,“哟嚯,是李会长?李会长好呀!久仰大名!”
李恒弯腰回礼,“不敢不敢!阮大人来我十八街,没能出来远迎,草民惶恐!哦?这不是我家小厮嘛!他怎么会在这儿?”
边上打手忙应,“李会,这小子偷我们家公子钱袋呢!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李恒面不改色心不跳,“呵,这小子在我府邸就爱偷盗,屡教不改,今天竟然冲撞到了阮城主,实在是该死。来人,给我打!”
阮轻艾要开口的时候,李恒忙拦阻,“啊,阮大人请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新城规来办事儿,只打,不杀!我今个儿,顶多就是打废他两条腿。叫他日后再也无法行走去偷盗!”
话音落下之际,李恒自带的一大批打手,提着棍子就把那少年压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痛打。
那少年只是咬着嘴皮呜咽哭泣,也不讨饶喊救命。
青城突然又生了软心,想起自己和弟弟也经常挨板子,虽然皮很痛,可他们知道能够挺过去。而眼下这少年,若不救,下半身绝对要被打废啊。
青城刚挪了下脚步,阮轻艾拦拦手,“李会,等一下打。”
李恒罢手示停,回头笑笑,“阮大人可有什么吩咐么?是觉得我处置得不公?嗯?”
他这是要逼她亲口承认自己的新律法是废物嘛?
拿她立的律法来打她的脸面,而且还是当众的打!
这是在挑衅城主的威严。
在李恒看来,这个女人,有何威严可言?
瞧瞧,不过一个奴仆在她面前被打了两下,就慌着吭声阻止?
她只要出声阻止,她就输了一半。这种人,不足畏惧。明日茶会也不用怕她了!
只是阮轻艾耸肩道,“小偷嘛,确实该打。不过这小伙子等会儿再打,我今早也抓了一个小偷儿,咱们先来后到,把我抓的那偷儿打完再来打这奴仆可好?”
李恒有些奇怪,微微拧眉,“哦?那……请便吧。”
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阮轻艾吹了口哨,“嘘——”
不稍片刻,一个头上蒙着沙袋的少年,被周家军抬了过来,果断压在地上,周家军手里拿着板子,二话不说就开打。
砰动——
砰动——
李恒见着有点诡异,这个少年的衣着,不像是乞儿,倒像是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会偷盗?开玩笑呢?
他是谁?
阮轻艾突然呼呼,“哎呀,真不好玩,这被打不喊救命呢,没劲儿!来人,把他嘴巴封条拆了,继续打,我要听他哀嚎。”
“是!”
嘴巴上的封条一扯,少年疯狂大叫,“爹爹救我——爹爹快救我——呜呜呜——”
“羽儿!”
是羽儿的声音?他的儿子怎么会落入阮轻艾的手中?
李恒急着上前一大步。
但是他一动,阮轻艾身旁三个贴身猛男保镖全拔了剑。
白晃晃的佩剑,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包括李恒,包括李恒带来的诸多打手们。
阮轻艾见状,嘴角钩笑。
这些保镖真心给力,都不用她吩咐,自动自发帮她状势,真是舒爽。回去给他们仨加餐。
阮轻艾从保镖群里走出来,对着李恒笑笑,“他是谁?”
李恒大叫,“他是我儿子李羽!他不可能是小偷!大人,您不能这样做!太卑鄙了!”
阮轻艾咧嘴一笑,“啊?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吗?李会,您的宝贝儿子,偷的可是我的钱袋哦!”
“你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阮轻艾!你!休要猖狂听见了没有?快把我儿子放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许久,四周围观的群众都捂着嘴角,大气不敢喘一下。
如果阮轻艾再不放人,怕这李会,正要造反了。如果李会真的要造反,那位阮城主,她会屠杀李会长吗?
如果她见谁就屠,那她就会落实暴君这个名分,到时候,百姓被她统治,城内弥漫对她的恐惧。这是治城大忌。
李会就算顶着佩剑,他也不肯退让半步。
据说阮轻艾约了商会喝茶,这茶还没喝上,今天就闹上这么大一出戏?
吓人哟!
就在气氛极度紧张之下。
周家军手一松。
地上被打的少年突然摘下头上沙袋,自行解开捆绳索,美滋滋的爬起来,拿起藏在屁股后的垫子,一丢,拍拍身上灰尘,美滋滋跑到阮轻艾身边喊道,“姐姐你看,我就说吧,我爹爹可疼我了呢!您看看他,为了我都能和您吵起来。怎样怎样?你输了吧!”
李恒惊讶的看着自己宝贝儿子,“李羽?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羽甜甜一笑,“昨个晚上姐姐请我吃酒,问我爹爹心不心疼我,我说心疼啊。她说她不信,她说您还有老二老仨,我在您眼里,算不上啥!我可怄气了呢!我就说您超级心疼我,为了考验您,我就陪着姐姐演了这出戏。”
阮轻艾捧着小手道,“羽儿弟弟,姐姐真的好羡慕你哟,你有个超级好的爹爹呢!”
“嘿嘿嘿!可不是嘛!”李羽突然瞥见地上被打的乞儿少年,他奇怪问,“诶?他是谁?有点眼熟儿?他怎么了?为什么被打?”
死亡四问,问得李恒哑口无言。
他还在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阮轻艾突然开口回道,“哦,他呀!他是你们家的奴仆,不长眼的狗东西,方才踹了我一脚,我可是个城主耶,他怎么能踹我呢!就我这暴脾气,哪里忍得了?我就骂他,打他,想把他腿儿打残!反正是个奴仆……”
“啊?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凶残呢?你可是城主大人啊!您得心地善良!”
“对呀!”阮轻艾敲敲手心,“你爹爹看见我行凶,他可急了,追过来扑在我跟前,跪着恳求我。阮大人求您手下留情,我会回家好好管教我的奴仆,请你不要如此苛待他。您要罚,就罚我吧——”
李羽一抽气,回头看向李恒,“爹爹!您好伟大——”
“……”艹!
李恒的表情,此刻就跟吞了屎的狗一样。
李羽走过去,把那乞儿扶了起来,拍拍胸部道,“小哥莫怕,我和阮城主是好朋友,有我劝她,她肯定会听我的话。我叫她别打你,她绝对不会打对吧姐姐?”
阮轻艾走到李羽面前,捏着他的小脸蛋笑道,“哎!谁叫我这么欢喜你呢?你的要求,我肯定要答应的呀!这娃儿,我不会再打了,你放心吧。”
李羽骄傲揉揉鼻子,走到李恒面前笑道,“爹爹!我一定要学您这样伟大!善待家仆。啊,对了,爹爹,我日后要科考,我想成为下一任城主。姐姐说我有这个潜能呢!对吧姐姐?”
阮轻艾竖起大拇指,还给他比心,“我等你长大哟。”
李羽笑着跳,学着阮轻艾的口气说话,“我一定好好努力读书的哟!你等我长大哟!”
阮轻艾使了个眼色,周家军就把那少年拱着送走。
李羽一走,阮轻艾回头对上李恒的视线,嬉皮笑脸一收,嘴角勾起一道夸张的嘲弄,“呵……我八百年前玩剩下的招数,你们拿出来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们都是来搞笑的嘛?就这智商?还商会会长?”
李恒噎下了一吨狗屎,表情尴尬羞涩加狰狞。有气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阮轻艾走到少年身旁,再次蹲下,两手惯性拖着下巴,可爱哒哒的看着他,“为了配合你这出戏,这个少年就要搭上自己一条腿儿?就算他是奴籍,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无缘无故,为你奉上他的腿儿。这小伙子,被打还紧咬牙关不肯喊救命,也没拆穿你的鬼把戏。意思是,在他心中,有一样他想保护的东西,比他的一条腿还重要。”阮轻艾眼睛一眯,笑着问,“对吧?小伙子!”
那少年眼眶瞬间通红,脑袋不停往地上磕,“大人救救家妹!救救家妹!大人我给您磕头了!求您救救家妹!”
阮轻艾冷笑一声,歪头看向李恒,“呵,你放心吧,我和李会的儿子可是好朋友,我去跟他说一声,要个奴仆应该能要的到。不过……”
阮轻艾慢吞吞起身走向李恒,昂着头看他,说道,“李会,你人太高了,跟你说话我脖子疼。”
李恒头皮一麻,憋着张红脸慢慢跪下。也不肯抬头看她。
阮轻艾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李会长,我不废除奴籍的用意,不是为了让你们欺压奴隶,而是给你们喘息的机会。不然,奴籍一废除,曾经被你们虐待的那些奴隶,会如何讨伐你们。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对你们的好意,竟然被你们用来当众打我的脸?你可真够意思啊!”
对上视线那刹那间,李恒心头对她的怨恨,一点点转为恐惧。
这个女人的视线,是真的能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