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赢思萁告诉赵雍该找个客栈住下来了。让赢思萁吃惊的是,赵雍却告诉他,他想找一个当地的百姓家庭借宿一晚,想近距离接触了解他们。听到这些让赢思萁很为难,到百姓家里借宿四个人目标太大,极容易被人发现。
赵雍得知赢思萁的担忧之后,笑着告诉他就他们两个人去借宿,让方印他们去住客栈,这样可以了解到南来北往的商贾,自己也能了解到秦国百姓的真实情况。虽说赵雍的安排挺好,但是这样也是有风险的,一旦露出破绽这回来秦国就前功尽弃了。
赵雍看到赢思萁还在犹犹豫豫的,自己用秦人说话的腔调告诉赢思萁再不行动,就要露宿山林野地,弄不好被巡视官兵抓走了。听到这些赢思萁交待方印他们住客栈要注意事项,同时也要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
两伙人就此道别,赵雍和赢思萁向着城郊的村庄走去,一路上赵雍秦国的一切都充满兴趣。村庄里有大户人家,也有破落的穷苦人家,赢思萁问应该去借宿什么样的农家?
“大户人家只是少数,最穷苦的只是一部分,这些都不足以代表秦国,找一家日子还过得去的。”
赢思萁明白了赵雍的用意,这样一群人的真实生活状态,也就是秦国中坚力量的真实面貌。只是眼前这个村庄每家的院落看着都还不错,具体选择那家还真不好抉择,选错了赵雍想要的东西或许没有。
就在赢思萁犹豫选择那家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人牵着一头牛走了过来,赢思萁走上前作揖说道。
“老伯你家的牛膘肥体壮,一定是费了不少心血。”
只见来者笑着说道。
“我等小户人家那能买得起一头牛,这是几个邻居合伙养的牛,农作时候几家轮着用来耕作。”
听到这里赢思萁是心中大喜,夸赞说牛养的好,这庄家收成差不了。这有了话题距离就拉近,跟老农边走边说着。
闲叙了一会后,老农说听口音你们不是秦国人,赢思萁装作一惊的样子,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虽说说的秦国话,秦国话是十里不同音,百里腔调不相像。你呀!也就是个鹦鹉学舌,只有形似没有神。”
听到这里赵雍也是有些吃惊,上前说他们是赵国人,只是常年在秦国做点买卖,时间久了就学了一点秦国话语。就如老伯所说的鹦鹉学舌,说的秦国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样的情况啊!天色也暗了,二位应该找个客栈歇息。”
赢思萁面露为难之色说做买卖赔钱了,回赵国的盘缠不够了,只能省着点花了。说完这些赢思萁看了看老农一眼,那祈求的眼神就传递过去了。
“二位常年在外也不易,现在天色已晚若不嫌弃,到老朽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二人就这样来到了老农家,院子不大,房子还算可以。老农喊着“老婆子,老婆子”,这个时候出来一个老妇,老农让她准备一点吃的。
没有多久端上来了面条和饼,简单的两个菜,这些对于他们平时大鱼大肉来说,实在显得太寒酸了。也许是有些饿了吃的还是蛮香的,只是习惯了平日的吃食习惯。
“大口吃馍大口吃面呀!一看你们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做的一定是大买卖,吃饭都斯斯文文的。”
赵雍尬笑了一下。
“也不是大买卖,也就是养个婆姨和几个孩子。”
“你看你们两个人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饿了就大口吃,我粗人不晓得,也不想去学那些文绉绉礼节。”
两个人会意的笑了笑,虽说老农就是随口一说,看来要真的成为一个秦人百姓,他们还需要学习好多。就这样随时都能被识破,秦国还没有了解到就被抓走了。
也老农的交谈中,赵雍才知道他当过兵,老了后回来自己还分得了一些地。秦国百姓获得的田地比赵国百姓的多,秦人是走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地,而赵国是一百步为一亩。赵雍却发现所缴纳的赋税却相差不大,这样的情况下秦人自己获得的粮食更多。
其实这个情况赢思萁也发现了,秦国人种田的积极性更强,一旦征粮速度更快,更容易筹集好军粮。
赢思萁发现老农的孙子有大有小,而却只看到他一个儿子。聊天中才知道有二个儿子当兵去了,其中一个已经战死沙场。
老农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妇擦拭着眼泪,发出了抽泣声,老农带着呵斥的口吻让老妇不要哭泣。
“吾儿不牺牲,我们那有田种,那有饭吃,我们都得饿死。秦国弱我们就要成为他国的奴隶。”
赵雍和赢思萁惊讶了,一个大粗人的老农,说的事粗,理却是这么个理。二人是纷纷安慰着老妇,老妇慢慢停止了哭泣。老妇转身去厨房又给他们拿来了一点吃的。
赢思萁对老农说。
“子孙好几个,能保证他们不挨饿吗?”
“这两年收成还不错,大儿子战死还有一些减免税赋,吃饱还是不成问题的。打胜仗了儿子还能多分一些地,地多了自然就不会饿死。”
晚上歇息的时候,赵雍自己感叹道。
“秦人耕者有其田,余粮食更多焉能不强大?”
赢思萁说秦国几代国君都重视百姓有耕田,这个已经成为了秦国强大的根基。更让人惊叹的是阵亡士兵,秦国对士兵家里的一些抚恤政策。
“秦国士兵的血没有白流,现在的宣太后、秦王太可怕了,吾有悔意。”
赢思萁明白赵雍说的悔意,他有些后悔扶持现在的秦王回咸阳登基一事。赢思萁安慰赵雍说道。
“主父,时不同,势不一,国之择,也利国。”
赵雍望着屋顶悠悠的说道。
“秦人追求的,不是仁义之废、礼乐之盛衰,而是耕作和打仗,因为跟仁义和礼乐相比,耕作和打仗更关乎他们的日常生活。”
听到的和自己看到的,赵雍似乎是在反思,似乎又是在想象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