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啸心想:“你们明明是一伙人,如何作得见证。”
转念想了一下问道:“心溪长老,不知那个小喇嘛有多大年纪?”
心溪不知这洪天啸是何来路,虽然心怒他一再帮助澄光,脸上却是笑意盎然,道:“那小喇嘛,跟公子身后的那个小厮差不多年纪罢。”
洪天啸心下好笑,方怡今年十八岁还要多些,若是那个小喇嘛的年龄和她相似,也称不上小喇嘛了。只不过方怡是女扮男装,是以看起来似是只有十四五岁模样,难怪心溪长老看走了眼。
洪天啸转头道:“那就是了,刚才我们不是明明见到过那个小喇嘛么?他却是走进了一座大庙,而且那庙前写的有字,哦,对了,写的是‘佛光寺’三个大字,那小喇嘛是进了佛光寺啦。”
他这么一说,巴颜等人登时脸上变色,澄光却暗暗欢喜,没想到这个洪公子竟然在关键时候帮了他一把。巴颜大声道:“胡说八道!胡说九道!”
他以为多上一道,那是更加荒谬了。洪天啸也乐了,闻言童心大起道:“胡说十道,胡说一十道,十二道,十三道!”
巴颜再笨也知道洪天啸是故意调侃他,怒不可遏,伸手便往洪天啸胸口抓来,快速无比。澄光感念洪天啸助他之恩,急忙右手微抬,大袖上一股劲风,向巴颜肘底扑去,巴颜左手探出,五指犹如鸡爪,抓向他的衣袖。澄光手臂回缩,衣袖倒卷 ,这一抓便就落了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巴颜从这一招中便知道自己不是澄光的对手,不由叫道:“你窝藏了我们活佛座下小喇嘛,还想动手杀人吗?反了,反了!”
皇甫阁似乎也没想到澄光的功夫如此之高,朗声道:“大家有话好说,不可动粗。”
他这“粗”字方停,庙外忽有大群人齐声叫道:“皇甫先生有令:大家有话好说,不可动粗。”
听这声音,当有数百人之众,竟是将清凉寺团团围住了。这群人听得皇甫阁这么朗声一说,就即齐声呼应,显是意□□慑,饶是澄光方丈养气功夫甚深,乍闻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呼喝,方寸间也不由得大大一震。
洪天啸心中也是微惊,不知这皇甫阁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调动这么多的武林人物,虽说这些人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对付清兵却是绰绰有余,日后若能将皇甫阁招揽过来,将这些人训练成军,只怕在战场上将会所向披靡。
皇甫阁笑吟吟的道:“澄光方丈,你是武林中人的前辈高人,在这里韬光养晦,大家都是很景仰的。这位巴颜大喇嘛要在宝刹各处转转,你就让他瞧瞧罢,大和尚行得正,踏得正,光风霁月,清凉寺中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何必失了武林中的和气?”
澄光暗暗着急,他本人武功虽高,在清凉寺中却只坐禅说法,并未传授武功,清凉寺五十多僧人,极少有人是会武功的,刚才和巴颜交手这一招,察觉他左手这一抓的“鸡爪功”着实厉害,再听这皇甫阁适才朗说这一句话,内力深厚,也是非同小可,不用寺外数百人帮手,单是眼前这两名高手,就已不易抵挡了。
皇甫阁见他沉吟不语,笑道:“就算清凉寺中真有几位美貌娘子,让大伙瞻仰瞻仰,那也是眼福不浅哪。”
这两句话极是轻薄,对澄光已不留半点情面。
心溪笑道:“方丈师兄,既是如此,就让这位大喇嘛到处瞧瞧罢。”
说时嘴巴一努。
巴颜当先大踏步向后殿走去。
澄光心想对方有备而来,就算阻得住巴颜和皇甫阁,也决阻不住他们带来的那伙人,混战一起,清凉寺要遭大劫,霎时间心乱如麻,长叹一声,眼睁睁的瞧着巴颜等数十人走向后殿,只得跟在后面。
进寺之后,巴颜和心溪、皇甫阁三人在一旁低声商议,他们手下数十人则已一间间殿堂、僧房搜了下去。清凉寺众僧见方未有号令,一个个只有怒目而视,并未阻拦。洪天啸和苏荃、方怡三人跟在澄光之后,见他僧袍大袖不住颤动,显是心中恼怒已极。
跟着皇甫阁进寺的手下足有数十人,很快就将整座清凉寺搜查了个差不多,最后搜到东北方一座小僧院前,见院门紧闭,门前却是干净得很,一片落叶也没有,看来此处定有人住,皇甫阁一挥手,他的一个手下便过去叫道:“开门,开门!”
澄光心中暗急,急忙解释道:“这是本寺一位高僧坐关之所,已历七年,众位不可坏了他的清修。”
心溪笑道:“这是外人入内,并不是坐关的和尚熬不住而自行开关,打什么紧?”
一名身材高大的喇嘛叫道:“干么不开门?多半是在这里了!”
飞脚往门上踢去。
澄光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影微晃,已挡在那人身前。那喇嘛收势不及,右脚踢出,正中澄光小腹,只听“喀喇”一声响,澄光安然无恙站在门前,倒是那喇嘛腿骨折断,向后跌出。巴颜大怒,哇哇连声怪叫,左手上伸,右手反捞,都成鸡爪之势,向澄光抓来。澄光挡在门口,不能躲闪,呼呼两掌,将巴颜逼开。
皇甫阁叫道:“好厉害的‘般若掌’,少林功夫果然不同凡响!”
左手食指点出,一股劲风向澄光面门刺来,澄光不得不向左闪开,避过这一指,只听“拍”的一声,劲风撞上木门,门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小洞。澄光见此光景,知道这个皇甫阁的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能不战,只得使开般若掌,凝神应战。
巴颜和皇甫阁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分从左右进击。澄光招数甚慢,一掌一掌的拍出,似乎无甚力量,但风势隐隐,显然劲道又颇凌历。巴颜和皇甫阁的手下数人呐喊吆喝,为二人助威,巴颜心急,抢攻数次,都给澄光浑厚的掌力逼了回来。
时间久了,巴颜更加焦躁起来,快速抢攻,突然间闷哼一声,左手一扬,数十茎白须飘落,却是抓下了澄光一把胡子,但他右肩却也受了澄光一掌,初时还不觉怎样,渐渐的右臂越来越重,右手难以提高。他猛地怒吼,向侧闪开,四名喇嘛手提钢刀,向澄光冲过去。
澄光飞脚踢翻二人,左掌拍出,印在第三名喇嘛胸口。那喇嘛“啊”的一声大叫,向上跳起。便在这时,第四名喇嘛的钢刀也已砍至。澄光衣袖拂起,卷 向他手腕。忽见巴颜双手一上一下,又扑将过来。澄光急忙向右避让,突觉劲风袭体,暗叫:“不好!”
顺手一掌拍出,但觉右颊奇痛,已被皇甫阁戳中一指,他这一掌虽击中了皇甫阁下臂,却未能击断他臂骨。
清凉寺僧众见方丈受伤,纷纷拿起棍棒火叉,便要上来助战。但这些和尚不会武功,一上来便给打得头破血流,澄光见状急忙叫道:“大家不可动手!”
巴颜却是怒吼道:“大家放手杀人好了!”
众喇嘛闻言,下手更不容情,顷刻间便有四个清凉寺的和尚被砍得身首异处。余下众僧见敌人行凶杀人,都站得远远的叫唤,再也不敢过来。
澄光心中大急,微一疏神,又中了皇甫阁的一指,这一指戳中他右胸。皇甫阁笑道:“少林派的般若掌也不过如此,大和尚还不投降么?”
澄光闷哼一声道:“阿弥托佛,施主既然是华山派弟子,为何要助纣为虐,罪业不小。”
皇甫阁哈哈大笑,说出一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来:“何为纣?何为虐?大和尚包藏满清的老皇帝便不是纣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但凡我汉人皆知,莫非大和尚不是扬州人,家不在嘉定吗?”
洪天啸心中暗思,这个皇甫阁竟是华山派弟子,久闻华山掌门冯难敌乃是有名的抗清志士,一直带领门下弟子反抗清廷统治,并因此而被清廷封了华山,漂泊江湖,莫非这皇甫阁便是那冯难敌的弟子不成。
不单洪天啸,就是澄光闻言也是不由一呆,就在这时,蓦地有两名喇嘛趁机挥刀着地滚来,欲斩他双足。
澄光提足便踢,胸口却是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这一脚踢到中途便再也踢不下去,迷迷糊糊间左掌向下拍去,正好抹中两名喇嘛头顶,两人登时脑浆崩裂而死。巴颜没想到澄光重伤之下还能击毙两个喇嘛,不由骂道:“死秃驴!”
双手疾挺,十根手指都抓上了澄光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