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评委和司仪算好金额,表示刚才谢阳阳说的那个金额是对的。
然后在谢阳阳的催促下,司仪表情复杂的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对面傻了。不是应该才两千多两外加一堆碎银子铜板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十一万两多了?
“你耍诈!”对面席位里有监生站起来大喊。
“我什么?你再说一遍?”谢阳阳表示让对面喊更大声一点。
“你耍诈!明明只有两千多两的!怎么就一下变成这么多了!”
谢阳阳发出嗤笑,举起喇叭:“我问你,我前面拿出每张一百两的银票的时候,问你三百两五百两可否让你们放弃比试,你们是不是说不答应?”
“我再问你,我后面拿出其他银票说我再两张两张的加的时候,可曾告诉过你这是多少数额的银票?而且那时候我问你们要不要放弃,你们还是说了不放弃。”
“等我把所有银票银子铜板都拿出来,让你们放弃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依旧说不放弃。”
“我说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包括有一部分是借的这点也告诉你们了,你们又可曾愿意放弃?”
“我最后问你们,是不是要以我手上的所有银子作为单倍押注,你们是不是也答应了?我甚至还又和你们还有台下的众人们一起又确认了一次,你们依旧说比。”
“我全程都没有欺骗过你们,更没有阻止过你们前来查看,就连押注就是我手上的所有钱这句话都是你们自己说的。而现在,你和我说,我耍诈?”
“明明就是你们——蠢。”谢阳阳说完就把喇叭放下,也不管对面,直接坐到了席位上,等待开始。
台下发出激烈的讨论声,不过大家还是认为,谢阳阳不是耍诈,准确的说,叫戏弄。反正没作弊也没骗人,比试当然要继续进行,而且一下把单倍押注加到了这么高,大家的热情也被调动了起来。
谢阳阳五岁的四弟弟没看明白,小声的问旁边自己的三哥哥:“是二哥赢了吗?”谢阳阳三弟想了想告诉他:“还没呢,不过二哥已经赢了一半了。”谢家小辈们集体解除了一部分严肃面具。
“比不比啊,啰七八嗦的。”谢阳阳不理会对面的抗议,甚至都不去反驳,因为他知道对面不管再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比试已经开始的局面。除非他们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脸。
对面终于被那个梁十城给呵斥压制了下去,估计包括这位梁十城在内,虽然被谢阳阳搞的这一手有点心态混乱,但己方水平在,说不定还是己方能赢更多呢。优势在我,不怕。
上面的评分说出了第一场算学的比试方式:先由评委们出一题,再由双方各自给对方出一题,不分先后,以谁先答出正确答案为获胜方。
第一题,台上的评委举起一张纸:
今有鸭公一直钱五,鸭母一直钱三,鸭雏三直钱一。百钱买百鸭,问鸭公、鸭母、鸭雏各几何?(出自《张邱建算经》,唉,我抄的。)
谢阳阳一看,翻译成现代汉语,这就是说公鸭5钱1只、母鸭3钱1只、小鸭1钱3只,现在100钱买100只鸭,求公鸭、母鸭、小鸭各几只。
设公、母、小鸭各为x、y、z只,那么这是一道有三个未知数、两个方程的不定问题,x + y + z = 100、5x + 3y + z\/3 = 100,求所有整数解。
谢阳阳直接开算,给出了这道题的全部四组整数解,分别是:其一,公鸭4只20钱、母鸭18只54钱、小鸭78只26钱;其二,公鸭8只40钱、母鸭11只33钱、小鸭81只27钱;其三,公鸭12只60钱、母鸭4只12钱、小鸭84只28钱;其四,公鸭0只0钱、母鸭25只75钱、小鸭75只25钱。
谢阳阳算完写上答案直接递给了评委。
然后很快对面的梁十城也写了答案交给评委,梁十城看了一眼谢阳阳写的答案,露出轻蔑的笑。
评委们核算了一下,宣布谢阳阳获胜。
梁十城听了后跳了出来:“不对!这题只有三个答案!我看到他写了四个!怎么可能还是他胜!?”
谢阳阳没理他,让台下的蕾姆给他递了水杯。
然后,过了几分钟,经过和评委的争讨,梁十城一脸的铁青色,承认了谢阳阳获胜。
切!小样,这题就是个小学问题,当我不知道在原书里只有三组答案?我用公式算,和你用脑子记然后推演难道不更好用?谁说必须要有公鸭了?
台下一片寂静。
当然大部分人是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正确答案应该是多少,当下绝大部分人是很难用心算快速算出来的,但是,大家都看到了谢阳阳确实更快递上了答案,而且评委包括对手梁十城也承认了是谢阳阳胜利。还有什么?三个答案四个答案?意思是说,谢阳阳还多算出了一个答案?
这不就和养猪似的,大家一样的养,你家母猪一窝生了三只猪崽,人家驸马的母猪一窝生了四只,那就说明人家驸马不但猪养得好,产量也高啊!这是能人啊!
台下就传来了阵阵赞叹声。
接下来就是各自出题,要先把题写好递给评委,再由评委同时发放给二人。
谢阳阳用当下的文言句式写了个求圆内坐标的题,还很贴心的画上了坐标图示,就大概高考级别的难度吧,而且是可以求出整数解的,不欺负对面。
对面梁十城则是出了一道也算经典数学难题:老鼠打洞题。
原本的老鼠打洞题大概是有一堵10尺厚的墙,两只老鼠分别对着打洞,大老鼠第一天能挖一尺,小老鼠亦然。而之后每天,大老鼠的速度都是前一天的一倍,小老鼠则是前一天的一半。问这堵墙几天能打通,且大老鼠和小老鼠分别挖了多少。
而梁十城则在题目里加了要求,要求把解题过程写出。
不就是想用列数列来拖时间嘛。
谢阳阳都懒得写,直接套一个等差数列,把大老鼠小老鼠各自穿墙的进度之比设为n,代入各项条件找出符合条件的n的值即可。(嗯,确实是懒得写了,大概知道就行。)
然后在大家看稀罕物一般的眼神中,谢阳阳把答案递给了评委。接着谢阳阳甚至不管对面正在睁着大眼睛似乎还在看这些好像是汉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完全看不懂的梁十城。在台上和似乎已经完全解开了严肃面具的谢家小辈们说笑聊天:
“怎么样,老三老四,还有小妹,学到了没,这不叫扮猪吃老虎,这叫‘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接下来就是计划的另一环了,谢阳阳眯上眼。第一场比试其实自己可以用比如减少押注再在解题时表现得很吃力让对方产生错觉这类方法引诱对面再和自己比下一场,但是,这样达不到他所构想的收益最大化。很简单的数学题,次数不变的情况下,另一个乘数越大,获得的积才越大。
他要激发出处对面的赌徒心理,进入第二场。
从两日前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监生们的表现来看,谢阳阳看得出来,他们身上都具有一些让他厌恶的恶臭性格特征。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很多时候是时代发展的局限性让个体的认知很难去突破自我,说白了就是连这个世界的认知、理解、推理、判断都没搞明白,更别说如何看待他们自己。
但,这些恶臭的性格特征,却可以拿来加以利用。
你们不是总喜欢给自己找借口吗?把过错都归咎于他人吗?习惯于找找替罪羊吗?自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吗?不是觉得自己读书就清高吗?不是觉得施加于别人身上的恶不叫恶吗?
今天就让给你们上一课。
半个多小时后,谢阳阳哄着小外甥都在他怀里睡着了,对面的梁十城终于选择了认输,答题纸上未写一字。
梁十城默默的走上评委台,看着谢阳阳整齐简洁的答题过程,嘴里喃喃着:“把进度之间的比例设为一个数值···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接着梁十城走到谢阳阳身边,深深的鞠了个躬。
谢阳阳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爱鞠鞠呗。
“驸马!请收我···”梁十城大声喊出。
“打住!”谢阳阳赶紧把他的话给打断:“我不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我也不打算听,现在比试已经结束,我希望接下来也不要再和你们有什么交集,所以我们最好都各自安好,我拿钱回家,你们回去好好陪你们同窗养伤。”
然后谢阳阳把已经睡着的小外甥递给妹妹,额,谢家就确实没什么钱,所以也没钱请什么奶娘之类的,今天都是小辈们自己把小小辈们给抱出来。
也不顾还在鞠躬的梁十城,谢阳阳走到评委台上,让司仪宣布结果然后结算银钱。
对面还剩的七位监生自然都傻了眼,不但是突然失败的心态失衡,还有一下输了这么多银子的手足无措。主要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他们会输,而且还输得如此之快。
其中一个对算学也颇有了解的马上站了起来:“我抗议!你出的这题连梁举人都看不明白!你是不是胡乱写了个题出来欺骗我们的!”
“你现在把这题给解出来,并且让评委们也认可了!才能算你比试获胜!不然你就是使了下作手段!绝对不能判定是你赢!”
谢阳阳也没说什么,直接过去小声的和评判讲解了这题应该如何理解,然后写成方程式该如何。写出来后能不能解他就不管了,反正评委们能看得出来这题确实不是瞎写的就行。梁十城听到后也赶紧凑了过去,听谢阳阳讲解。
司仪得到评判们的致意后,宣布了,比试的第一场,胜利者,谢阳阳。
然后谢阳阳把刚才自己拿出来的银票碎银子什么的都收了起来,用极度蔑视的眼神看向对面:“呵,听到了?我,胜利者。你们现在有钱的赶紧筹钱,没钱的就赶紧打欠条。我这么多年都窝在家里研究算学,你们当我都和你们一样躲在被窝里看画本?切,前天你们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不嚣张了啊,是因为水平不够是吗?哦,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水平不够的,是人家梁举人,而你们,那根就是连水平都没有。”
然后谢阳阳还挨个指了那天出现的监生:“你,还有你,你你你,我不是针对你们谁,我只是告诉所有你们几个,都是废物。”
然后谢阳阳就一副等着你们赶紧给钱的表情。
对面气氛衰落到了极点,但也只好商量如何凑钱。
“你们要不再比一场啊,如果你们赢了,不就不用给钱了?”嗯,陈大找的托一号出来了。
谢阳阳瞪了那人一眼,但没说话。
下面围观的人群倒是开始讨论:“对哦,还可以再比一场嘛,我看那个规矩,如果输的一方发起挑战,赢的话就相当于不用给钱了。”“但是再输的话要输很多啊。”“可是如果不比第二场,那可是十一万两银子啊,就算是国子监里的监生们家里有钱,那也不是小数目啊。”
“唉,干嘛不比啊,人家第一场是正好撞到了驸马所擅长的领域上。”托二号。
“对哦,刚才谢驸马说他在家每天都研究算学,也怪不得人家厉害。”托三号。
“那说明第二场还是有得比的,选个他们擅长的领域嘛。”托四号。
“就是就是,刚才具体驸马咋赢的我们也看不明白,但是要是第二场比个我们都能看明白的我们今天就没白来了”托五号。
再几个托的带动下,下面逐渐就形成了整齐划一的高呼:“再比一场!再比一场!”
台上台下的监生们听了,也陷入了犹豫。毕竟,和赢了之后无非就是不输不赚相比,要是输了,可是六倍的押注啊!因为明显驸马就一个人继续比。
谢阳阳依旧默不作声,继续一副你们赶紧搞钱的表情。
还有托N号凑到台前,问谢阳阳:“驸马爷,要是再比一场您觉得能不能赢?我准备马上去给您下注!”
谢阳阳装作很厌烦的表情,并不理会托N号。
然后托N号还继续一副想要追问到底的样子:“说嘛驸马爷,咱也想沾沾您的光也挣点。”
其他几个托也上前,一副想追问的样子。
谢阳阳就做出发出不耐烦的样子:“不比!我特么的已经赚了对面这群小王八犊子十一万两了,我有病啊我还比。”
然后继续和对面一副搞快点再不搞快点我就生气了的表演。
······
独孤皇后掩嘴一笑:“这次我看明白了。”
建晟帝:“啥?娟儿你咋看明白了?和朕说说。”
独孤皇后:“这小子,心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