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阳其实一开始并不想研究香皂,因为当下有钱人用的沐浴用品他觉得用着也不错,而且还是供应给公主府的,就算是放到现代,除了一些性状可能让人不大习惯外,其实用起来也挺舒服的。
像澡豆,除了泡泡少一点,用过之后还不干;还有他现在是长头发,洗头用的是各种花瓣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闻起来很高级的皂角块,很高档了好吗,你去美容院用的可能都没那么好。
但是今天去了趟马场,回来后他就觉得怎么洗都不够干净卫生。因为他也用手去摸那些马蹄了,满脑子的马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果然隔着屏幕看才是正确方式。
他还真就知道怎么做香皂,也就是手工皂。因为他背后的推广mcN里,就有个做手工皂这类东西的自媒,他没少看,所以原理他也知道,只要有纯碱,万物皆可做香皂。
而且,纯碱号称化工之母,有了纯碱,就有打开化工万千世界的可能。
至于洗发水洗面奶之类的,大致原理他倒是也知道,但是当下很难合成哪怕是最简单的表面活性剂——也就是各类皂基。而手工皂里的皂基并不适合制作洗发水,就好像你如果用一些中低端的香皂洗头发的话,会发现头发很晦涩粗糙。那是头发被附着上了一层香皂和水中的钙、镁离子生成的皂垢。
纯碱。这个难度很大啊。
谢阳阳倒是还记得高中化学里有讲近代中国有一个非常着名的“侯氏制碱法”,也就是联合制碱法,不过他肯定是记不住太具体的反应过程和方程了啊,但是他倒是还能记得纯碱的化学式好像是,Na2co3。
在纸上写下来后,谢阳阳试着通过回忆又写下食盐、石灰的公式,看看能不能反应配平。
写着写着,谢阳阳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又看到了曾经的高一班主任,教化学的那个小老头,好像在冲着他喊什么,氨气…Nh4hco3…饱和…沉淀…
活生生的把他给吓醒了。哎妈呀,这梦也太可怕了!缓缓神,看到了自己居然忘了爬回床上,再看到刚开始写的公式,嗨,化学佬是可怕,但是。
感谢跨时空托梦,让他回忆起了最关键的一个——生成碳酸氢铵,谢阳阳把公式给大致配平了。
写完了之后,谢阳阳没有继续睡去,而是盯着纸上的化学公式。他现在并没有掌握了跨越时代力量的骄傲或者自豪,反而有点难过,也有点害怕。
和别的穿越giegie不一样,他是有着虽然不确定但也确确实实能触摸到的回到原时空的希望,现在越是看到这些和他曾经的生活重合的东西,越是让他想回去。
他也发现了自己内心在产生着一些畏惧,害怕自己会不会不断被这个时空同化,慢慢变得普通、变得庸俗、变成他以前看到的那些满口男尊女卑仁义道德出门要看老黄历的老人家。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不断地把自己过去熟悉的生活场景还原出来。烤鸡、穿卫衣、玩滑板、唱歌、找香皂…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是潜意识里,他在提醒自己,你,谢阳阳,不完全属于这里。你,总归无法完全适应古代的生活。
什么担心别人会以为他是夺舍啊、妖怪附身啊之类的,他也发现了,压根不需要担心。他和原身莫名其妙的融合后,且不说他已经获取了原身的所有记忆和技能,他现在已经能很分明的感受到,与其说是他和原身结合成了一个人,不如说,原身更像是当下这个时空下的另个自己。
虽然原身和他的生活经历有着巨大的不同,可是,谢阳阳发现从来到这里并融合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或者不习惯。哪怕他做出对当下而言再怪异的行为,也似乎只是原身基于知识、经历不同自然而然做出的决定。
就好像修仙小说里,一个大能分出来一个身外化身,这个身外化身虽然是独立的,但是却也依然还是那个大能。然后某一天,大能和这个身外化身又重新合二为一,只不过继续由那个大能占据着主导。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些记忆并不像是突然生长出来的,而是好像自己真的都经历过,然后随着不断地回想,慢慢的又浮现在了心头。
如果不是原身的记忆里有他喝多了躺床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卡断气的记忆,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这个时空的另个他,就主动让出了身体给他。
可能这就是所谓穿越的某一种理论依据吧,有人是打开了不同时空间的虫洞隧道,有人是纯意识形态飘荡在不同时空。而谢阳阳,刚好属于在被拍飞后下落的过程中,掉落到了另个时空,然后就好像被坐标吸引一样,就很自然的回归到了这个时空下的自己身上。也正好这个时空下的另个自己的意志消亡了,所以产生了融合后,由他成为了现在这个时空下的自己。
好绕,但是却也莫名其妙的符合。谢阳阳就这么呆坐着胡思乱想,一直到天亮。
金刀来小院找他,说公主让他去主厅,有事找他。
谢阳阳睁着黑眼圈,来到小院旁边的主厅,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女壮士。
“坐。”
谢阳阳坐了下来,看到面前有个空碗,他看了看旁边的金刀,金刀冲他点点头。
还没吃几口,女壮士像是漫不经心一般的开口说道:
“混蛋父皇让本宫问你,如果让你也为其他几个小国也写几首歌,估计是想明日宴会的时候上去表演,你可愿意?”
谢阳阳心里:我那个去,我昨晚没睡觉啊,又想让我浪费一天的精力?不大想啊,可是不答应会不会不好?会不会被揍?
女壮士抬起头看了谢阳阳一眼:“如果不愿意就直说,或者想要什么条件就提。”
谢阳阳想了想,开口问道:“是不是,对质量数量啊没多少要求,只要符合这几个西南国家的特色就行了?”
女壮士嗯了一声。
“那行,今天,加上明天半个白天,如果是一两首的话,达到像昨天那样的程度还是可以的,反正只要父皇觉得没问题那我辛苦一下也没什么。但是。”
“我这算加班了吧,那明天的宴会我不去了呗?”谢阳阳说道。
女壮士看着谢阳阳,似乎想要猜测出谢阳阳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女壮士还是点点头:“行,如果有两首或者两首以上的曲子,明天的宴会你就不去了。”
“那行,我去哪教?”
“不用出去,今早已经有教坊司的乐官在公主府外等候,你若答应,他们自会进来接受你的指挥。”
教坊司?哎呀,那个传说中的机构!
不过别想太多了,大宁朝的教坊司和那个教坊司不一样,还真就是只负责礼乐表演,更像过去的乐府。
大宁朝没有奴籍乐籍,所谓的商籍匠籍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并没有区别对待。而对待犯官的亲眷,也以充军、流放、服劳役为主,并没有官妓,自然也就没有官家的妓院。
不过,大宁的娱乐行业应该还是很发达的,毕竟,饱暖思淫欲嘛,大宁朝还这么强盛。而且原身的记忆里,同窗中有不少人,小小年纪就已精通此道,整日流连忘返。
谢阳阳顶着黑眼圈,心想等下中午可要好好睡个午觉,要不要搞点什么提神的东西。他没有留意到,女壮士一直在看着他,好像是在等他说什么。
谢阳阳抬起头,看到了女壮士的眼神带有愠色。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女壮士压制住语气:“条件啊,你的条件啊!”
“条件?什么条件?”谢阳阳也疑惑,要提条件不是应该由教坊司来说吗?比如要几个男的几个女的用什么乐器之类。
女壮士像是恍然一般:“所以,你的条件就是明天不用去参加宴会?”
谢阳阳也才搞明白为什么刚才女壮士看他不客气,原来是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条件,在那等他半天呢。
“对啊,我这算加班了啊,明天就不参加宴会啊,这不就行了。”
“哦哦,最好别和人家说是我教的,嗯嗯,以后还要找我的话我要收费了。”
女壮士沉默了。
在谢阳阳吃完早餐前,女壮士又叫住了谢阳阳。她拿出一本好像是书又好像是图册的东西。
“你……帮本宫,看一下,这本舆图集。”
谢阳阳接过来,封面上写着《大宁云南各府舆图》。看这个干嘛?
“地图啊,怎么了?”
“……你……帮本宫,研究一下那几个西南小国,然后告诉本宫,你的看法……可否?”女壮士像是在挣扎一般,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看法?什么看法?哪方面的看法?”谢阳阳接过舆图册,打开,在金刀的指点下,翻到后面,看到了相对具体的那几个西南小国的舆图。
怎么说呢,虽然这本舆图册也谈不上多准确,不过大致上,谢阳阳还是能从中看得出现在这几个小国和大宁的边界大致在什么位置。
像大理,大体上是以昆明为界,占据了滇西到缅甸的一部分;而蒲甘,则是以滇南为起点,往中南半岛中心延伸,应该还是以缅甸东部、北部为主,并没有延伸到泰国。
而大越则和谢阳阳以为的和后世的越南是个狭长的国家不同,当下的大越,还是以凉山一线和大宁为界,不过当下的大越倒是把老挝的一部分给占了,而靠海的那一边则延伸出去不少属于大宁,谢阳阳估计应该快到现代的下龙湾了,也就是那个海上桂林。
所以现在的大越已经不像个狭长国家了,不过大越在中南半岛后半端的记录不详尽,不知道还属不属于这个大越。
还有其他几个零零星星的国家,不过都太小,基本上越是靠近中原才可能形成一个国家,其他的,大多还是以部落集群为主。
谢阳阳放下舆图:“嗯,看到了,殿下想问什么?”
女壮士和金刀有些惊奇:“你这就看完了?不用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谢阳阳有点哭笑不得:“不是,你们是想让我研究什么啊,我大概记住位置不就行了。你们问吧。”
女壮士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国家,是否有被我大宁拿下的价值。”
谢阳阳眨眨眼,这是,准备穷兵黩武还是想完成祖国统一大业?也不对啊,当下还是大概处于北宋末期左右吧,看情况金国应该是很难撼动大宁了,而且当下的局势如何,因为信息渠道的匮乏以及原身的懒,谢阳阳并不了解多少。
“本宫昨日听你说,什么什么共同体,本宫问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把这几个国家并入大宁,对大宁更有利?”
谢阳阳扶额……
“殿下,不是这样理解的。当下条件不成熟,现在就是把这几个国家都拿下来意义也不大,因为目前东南亚和中原地区没有形成贸易互补,更没有形成自由市场有效促进双方发展,并且当下的生产力还不足以促进社会的变革,除了象征意义上的中华文明覆盖,拿下来的弊端是要多于好处的,我想大宁的那位抄…也就是殿下的先祖也曾深思熟虑过,他当年不是不能再挥师南下,而是觉得维持当下的局势更符合大宁的利益。”
“而现在这几国基本上都使用汉字说汉语为主,尊我大宁为宗主国,所谓的文化侵略,早就达到了啊。殿下,一个国家,总要先考虑自身的发展再考虑开疆拓土,盲目的扩张,听起来是霸气,但是也相当于给自己和后代留下一系列烂摊子啊。”
人家清朝都觉得拿下来不划算,你这还没开始经历海洋贸易呢急个啥。
女壮士和金刀两人听了后一脸懵,听不懂啊。
谢阳阳看她们俩的表情,想了想,就尽量用她们能听懂的表述方法来说明:
“目前来看,或者我说大一点,按照大宁未来可能的发展局势来看,现在拿下这几个国家,对大宁来说是综合收益最小的做法,甚至很有可能会导致亏本。”
谢阳阳顿了顿,想了想:“嗯,当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对方犯贱的话,换一个统治者都好过拿下他们的土地。或者考虑殖民。但是现在就过去殖民意义不大,连贸易路线都没形成呢。”
其实本来谢阳阳想说出那句经典的“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是谢阳阳突然想到,现在可是封建社会啊,帝王就是国家的统治者,还没有形成国家意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