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呲。
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终于稳妥了,他也能放纵喝几口酒,他仰头几分钟就喝下一罐。
精神抖擞。
他向来浅眠,半夜里总爱走上走下去检查门锁,而今天,伴着外面狂风大作的树叶沙沙声,难得阖上眼睡熟了点。
而木槿,正端坐在厨房后的护栏处,幽幽地望着男人。
木槿将食物丢下来的时候,赵娅真的觉得这猫成精了。
“说不定,你真的是老天爷叫来救我的呢。”赵娅感动道。
第一,她不是老天爷来救她的。他们的老天爷巴不得他们葬身此地。
第二,不要随便摸她的毛呜呜呜呜讨厌!
第三,不要再聊天了,快干活。
木槿手舞足蹈,指挥着已经解开绳索吃完东西的赵娅推开地下室的门。
“你是想让我逃出去吗?”赵娅摇摇头道,“他会开车,我受了伤,跑不出去的。”
木槿也不会让她自己跑走,就算她能跑出去报警,但激怒了那个变态,江家人必不可能逃得过。
她另有方法。
木槿摇头,只示意让她打开。
于是赵娅将地下室出口掀得半开,转头望向扯着自己裙角的木槿。
她跳上连上二楼的那段楼梯,示意她开门。
因为觉得木槿是什么妖精,出于对精怪的尊重,她轻声打开门和柜门。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木槿跃上床,坐在那些粉色裙装上,扯下就往她面前放,让她脱下衣服换上新的。
赵娅咬着牙,撕开带着血黏住皮肤干涸的衣服,换上新的。
木槿又用牙咬了咬她的鞋子,在她面前放下两件衣服,示意她在脚上,充当鞋子。
于是,床上原本放着的几件衣服正好被使用完。当赵娅抱着她拿着新衣服包住的那包带着血污的衣鞋,在楼下酣睡男人的眼皮子下,爬上梯子到了阁楼。
木槿拿出不发出声音的食物,递给她示意她吃完休息,而木槿则是咬起那包衣物,钻上天窗,顺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狂奔。
在中途她放下那包衣物,不知道是多少公里,但是足够远。
而中途忽觉不妙惊醒的男人正迈上梯子检查门锁。
而赵娅正捂住嘴巴,眼睛瞪大,躺在阁楼地毯上不敢呼吸,生怕男人心血来潮爬上来。这也不是没有过,平常他上来的时候,木槿就会躲在那些纸箱后面,男人看不到的地方。
但好在喝完几罐酒的男人还是有些微醺,于是转身又下楼。
在一夜两三次检查间,虽然惊心动魄,但不知什么时候,赵娅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听见那个变态发现外面的地下室门被掀开,她逃走暴怒上楼的时候,赵娅从睡梦中差点惊叫出声,好在木槿直接跳到她的脸上。
琥珀色的眸子幽幽看着赵娅,中间带着某些斥责。
要是因为她叫出声功亏一篑,她会真的想死。
宿醉上头的男人,似乎失去了一些谨慎,只是冲上楼来打开锁,看见江家三人带着些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低头骂了几句脏话,大力将门继续用铁链锁上。
“xxx养的,不是很在乎这家人的命吗!”
男人甩开保姆房的门,但是在这种暴怒的情况下,他仍旧返回来关上门,赵娅喉咙里想呕吐,她在怀疑,自己真的能活下来吗?
他发现那些衣服都不见了,于是提起枪,钻进地下室,顺着一些血迹的方向观察,这也是木槿昨天晚上留下的,自己的血。
木槿扎的也是自己小腹部,因为四肢不能受伤,不然活动不灵敏,只为了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计划。
男人原本恶心的模样变得愈发狰狞,在确定大概的方向后,他推开地下室出口,揣测着腹部受伤的人从他睡着开始能跑多远,启动车子,顺着方向追去。
这么多天第一次听见汽车启动的江家人,齐齐站在窗户边,看着汽车远去。
虽然不知道木槿做了什么,但他们知道,希望来了。
木槿站在屋顶处看着车子开远,跳下阁楼叫了一声,喊上赵娅跟上。
赵娅在一夜的休息间,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小跑着跟在木槿身后跑到楼下。
楼梯下的储物间里有一把小型的充电式电锯。
所有的房门都是木制的,但并非实木,铁质的部分只有连接门和门框的铁环和铁链。
看懂了木槿想法的赵娅拿起电锯疯了一般三步化作一步地跑上楼。
木槿大声地‘咪’了一声提醒江家人他们来了。
而赵娅也喊了一声:“我要锯门了,退后!!!”
她迅速地开动电锯开始锯门把手连带铁环处,差点锯到自己的手。她同样也不知道木槿做了什么,但她知道现在的时间很紧急,她不能停下。
江家人和赵娅对木槿的信任此时达到了同频共振。
电锯锯得很快,木槿趁着这个时候跑下楼,跳上灶台,将灶台上的厨师刀叼上楼,足足三把刀放在赵娅脚边。
与此同时,变态男的车已经开到木槿放置的包裹处,她放得很隐蔽,普通人是很容易忽略草丛里的包裹的,但变态不会忽略。
他停下车来,兴奋自己追上来的方位是正确的,并且此时他感觉到了许久的热血沸腾。
他决定追上了那个保姆,为了奖励她,愿意给她一个痛快。
男人舌尖撩起自己的尖牙,开始爱上这个游戏。
于是他猛踩油门,驱车往前追去。
庄园里,门很快就被赵娅锯开,江家人认识赵娅,他们颤抖着庆幸,但木槿不敢让他们懈怠,及时‘喵’了一声,用锋利的爪子敲敲手上的匕首。
四人同时望向地上的刀,知道战争还未曾结束。
他们之间有小孩又有重伤的人,直接跑的话跑不远的,更何况凶手手上有枪。
“木木,是有什么办法吗?”江黎问出声。
木槿示意他们拿起刀,众人从保姆房往地下室走。
三个大人分别把守着三段楼梯,都躲在通风口的死角处。
保姆房的楼梯下躲着朱秋语,这里是视角盲区,不用她缩起。
地下室出口处躲着江黎,这里是凶手大概率可能来的地方,江黎把守胜算更大些,他侧蹲卡在通风口视角看不见的地方。
而赵娅换上了黑色的毛衣,蜷缩在一楼储藏室下的那段楼梯上,黑色的毛衣和黑发融合在那段楼梯上,除非仔细端详,不然看不出来。
直到快傍晚,庄园外才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
男人谨慎地提起枪进门,一进门,就看见楼梯下储物间的杂乱,那个隐藏着门的地毯被掀开一半,里面的用具也是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他顿觉不妙,跨步上楼,只见地上散落着一把电锯,木屑木块带着铁链耷拉在地上,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怎么能出去呢……”男人双眼凸起,布满红血丝,癫狂地在门口踱步,忍不住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突然他一个激灵,拽着左边的梯子爬上阁楼。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原本在保姆房里消失的那几件裙子,但现在裙子上都沾满了血。
“难怪,难怪……”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他追了大半天,还没有追上那个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没有离开这间房子。
此时他忽略了为什么明明保姆在房子里,却能将包裹放在数公里外这件事,心中只有对这些猎物忤逆自己的愤怒。
男人的瞪圆的眼神突然呆滞,他缓慢地将头倒着伸下去二楼,突然狂笑起来。
原本被他关上的保姆房门,怎么就开了呢?
他的小老鼠们,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呢?
他们肯定不会跑远,那会在哪儿呢?
男人站在敞开的保姆房门前,站了许久,就像当时江烬余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站在熟睡的江烬余门前看着他那样,站了很久。
地下室的人压力愈发大,浑身颤抖,但同时又很庆幸。
因为,天黑了。
天愈黑,愈方便他们的行动。
男人站在保姆房前衣柜那个门,提着枪,却转身下楼。
他经过了楼梯下的的那个门,却目不斜视,直接打开一楼的门,向外走去。
他最终选择了庄园后的那个地下室出口。
看着原本被掀开,现在已经盖上的出口,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趴下来。
男人将眼睛凑近下水道通风口,打开手电筒,往下一照,江烬余跌坐在地上,惊恐的脸映入他的眼中。
他心满意足并且迫不及待,孩子在这里,那么所有人都会在这里。
他激动地掀开地下室的门,迈开腿就要往楼下走。
忽然间一阵剧痛,从他的脚踝后方处传来,他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滚下楼梯。
在今天到地下室等待时,朱秋语给众人科普了跟腱,怎么割跟腱,如何割跟腱更加快准狠,让对方的腿脚失去活动能力。
他们手上牌子的刀具确实很不错,加上江黎的力气大,男人的跟腱断得不能再断了。
在男人还在痛感中回不过神时,江烬余跑过去马上将男人手中的枪捡起来。
抓得紧紧的江烬余背过身想要把枪递给父亲时,黑暗中的木槿看见男人的手往腰后摸索。
糟了,忘了他还有一把匕首!
一直萦绕在枪械恐惧之中的木槿忘了匕首的存在,但情况危急,一直卖萌喵喵喵的猫咪突然扑过去开口喊。
“小心江烬余,他有刀!”
话音刚落,天道发现了木槿的存在,灵魂一阵剧痛,刚得消散,就被不知名的力气护住,将她往凶手方向扔。
木槿帮江烬余挡了一刀,掉在地上,匕首插在小猫的身体上,让木槿疼得不住地抽搐。
“呵,一只会说话的猫?”男人的眼神宛若毒蛇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木槿,“不然我是不会输的,不是吗?”
没有人会相信一只猫会说话,会救人。
男人顿时觉得自己输的不冤,刚想伸手扒拉木槿身上那把匕首,给木槿一个痛快的他,被愤怒的江黎拿起枪打中两个手腕。
国外留学过又是设计爱好者的他,怎么会没碰过枪械呢。
“你们不会……永远这么幸运!”那个男人放下狠话,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
木槿奄奄一息地在江烬余怀中,微弱地维持着呼吸,连朱秋语想要看看木槿的情况都不肯。
最后,在外面的警笛声中,木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