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念着景颜还在病中,荀戚在景颜唇上再次湿吻轻咬几口,才喘着气放开了景颜,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的时刻才他能随心所欲的做几件事了。
荀戚心念一动,朝着景颜吹了一口气,景颜脸上由激吻带来的一切都化作平静,沉沉的睡了过去,荀戚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他该如何……如何才能,真的得到怀中这个人呢,真的好想要快点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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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伤的不轻发热,景颜总觉得昏昏沉沉,像是十几年没有睡过觉一样睁不开眼的混沌,好在有荀戚精心照料,两天之后伤势总算是有所好转,烧退下来了。景颜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手是软绵绵,景颜揉了下太阳穴,侧头之时看到了困在旁边的荀戚。
荀戚靠在石壁上闭着双眼。
睡着了吗?景颜脑中闪过影象,也是,这两天荀戚一直照顾着他,擦汗喂水运功御寒,无一不是荀戚在做,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肯定也会累的。
景颜看着荀戚,也许是累了,荀戚的唇上有些干涩,睡着的样子看着格外无害,那多情的桃花眼闭上,好看的眼睑在精致的面具下,浓密的睫毛也静静的躺着,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那么深不可测,显得安静与平凡,反差太大反而让人有些怜惜……景颜眼神有些复杂,还是抬起手,缓缓的向着荀戚的脸伸过去,顿了一顿,终究落在了荀戚的脸上。
面具的冷硬硌在温热的手心,有一瞬的刺痛。
他是受伤发烧意识不是很清楚,不是死了。荀戚除了照顾他,做的别的事他没忘记——趁人之危说不上,是一个极为令人难以讨厌的程度,那被视若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偷吻。
这不是亵渎,是藏在心底的爱慕,自然而然的展现,压抑的、火热的、克制又放肆的爱,在心心念念的人的唇上,印上颤抖的吻,高兴的全身都颤抖,紧张到额头冒热汗,兴奋到心尖都在颤栗。
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他。景颜不自觉动了动手指,轻轻描画着荀戚的唇,他自出生就是为人所厌弃的,即便偷盗来现在这样的身份,又能维持多久呢?这个人……爱慕他的什么呢?
容貌?——这不是真的他。
性格?——这也不是真的他。
他不过是什么都没有的堕落之凤,一切结束之时定然也是两手空空,即便眷念这样的温暖,沉溺这样的爱念,又能如何呢?知道了真实的他,荀戚定然也会……手心的刺痛在传递,心中一窒,景颜手指一缩,眼神冷厉下来。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他难道,喜欢荀戚?不,不可能,怎么会。
景颜正想收回手,却蓦然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拽在手心,按着贴在脸上,荀戚唇边勾出一道笑来,那双很是招摇的桃花眼缓缓睁开,亮晶晶没有一丝睡意或者刚醒来的迷茫,反而充满笑意,荀戚低声笑着,微微偏头逐个亲吻景颜的手指,那唇纹印在指腹摩擦,带出一股别样的电流,景颜缩了缩手指,荀戚却没有放,将景颜的食指含进嘴里,“小颜小颜……我、我心慕你。”
说话见,那湿润的舌尖便擦过景颜的手指。
景颜很是不适,用了点力抽手,荀戚也没有强求,乖顺的吐出景颜的手指,却没有放手,依然放在颊边贴着,很是开心道,“我都看到了,小颜一定也喜欢我,趁我睡着了偷偷摸我。我就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天生的一对。你就是我追寻的那个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话说的有些委屈,荀戚半眯着眼睛,蹭着景颜的手,像一只撒娇的大狗。
景颜沉默了一下,这一刻多么美好,他是多想要享受这一刻,但是——景颜伸出另一只手,抵在荀戚额头,缓慢而又坚定将手从荀戚的手中抽了出来,看着荀戚颇有些受伤的神色,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抽出的手似乎无处安放,终究抓住了地上的衣摆。
“小颜……”
景颜再次抬眸,眸光便是冷如冰雪,看着荀戚动了动唇,“你究竟是谁?”
荀戚一愣,还以为景颜还在怀疑他是善于幻形的妖魔变化,眨了眨眼睛嘀笑皆非道,“是我啊,荀戚啊,跟你和尹愚轻染走了这一路,你连我都不认得了?你的佩剑叫雪尘,用来煮东西的紫砂宝鼎叫砂锅,尹愚的长-枪叫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景颜打断荀戚,冷笑了一声问道,“自己说漏嘴了吧?轻染?”
一路行走的时候,无论是景颜,还是轻染都从来不曾交出轻染这个名字,早早知晓轻染身份,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跟他们一起,不是别有目的是什么?
笑容不变,荀戚眼睛一转,道歉道,“对不起瞒了你,其实你在第一次与我见面时,失声喊破了轻染的名字,后来你告诉我你们兄弟两姓沐,我想着莫不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才一直顺着你们的意思,没有点破。其实我早知轻染的真名了。”
□□无缝的回答,那天景颜确实说破了“轻”字。
景颜眉头轻皱,他目光锁定着对面的荀戚,面具遮住了荀戚的表情,只能看到那扬着的唇,景颜不知道荀戚现在是什么想法,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机变说出来的,但他明白荀戚解释的意思,荀戚想要狡辩到底,回避着他的问题。景颜沉默了一下,这样的情况下说破脸皮对他没有好处……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不想再添一件握住之后就不想放手的东西了。
“荀戚,别装傻蒙混过关。那雪蝮鸱如何在你回来不久之后便发了狂,为何只追着我们,在崖上时,雪蝮鸱明明已经伏诛,为何突然发狂攻击轻染,这些我都可以不问。”景颜唇角绷紧,沉声问道,“这断崖深有千丈,潭水之中又危机四伏,即便是散仙坠下,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而你……”
荀戚终于轻声哼笑起来,他伸手覆上自己面具边缘,“以我俩的本事,别说区区千丈,便是万丈,也下来得,你说是吗——景颜上神,尊贵的风子?”
景颜瞳孔一缩,这人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荀戚的手指修长,骨节有一些突出却不影响观感,反而显得更加好看,他按着自己的面具,笑的又邪性又放肆,声音像一道小勾子一样,有几分勾魂摄魄的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就自己掀开这面具,亲眼来看看吧。”荀戚再次捉住了景颜的手,捏住了面具一角,却不逼迫,他知道,景颜不是会逃避现实的人,他会有犹豫,结果却不会改变。
深吸一口气,景颜手上用力,那覆在荀戚脸上的精美面具便被景颜拿在了手上,景颜顿了一下,拿着面具的手缓缓下落,露出荀戚的面容来。
流泄了一室光华,惭秽了无数珠玉。
如和氏璧。配上那双含着春光的桃花眼,该是寻常泪痣处,有一指甲盖大小红梅印记,熠熠生辉,便是邪肆又魅惑;合着那淡笑薄唇,便是风流而薄情。俊美如斯,却消受不得——这人是——
“戚、千、寻。”那标志的红梅痣,除了他没有别人,别人没有也不敢亮。
魔尊戚千寻,六界之中唯一与帝君战力匹敌的对手,于帝君也是多年的宿敌。两千多年前帝君下凡之时,戚千寻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到如今,戚千寻与其手下十二位魔王,千万万魔兵魔将,已经是神庭重点关注对象。
景颜手指一收,那面具边角狠狠刺进手心,正如神庭对戚千寻的关注,戚千寻对神庭也从未有过畏惧,手下的魔兵们更是有杀仙杀神的传统,而这次戚千寻跟着他们这么久,究竟有何所图?
难道也是听说帝君与轻染之事,想趁着帝君不在想要……
不,不会。真的如此,轻染早就没有活路,而且戚千寻不是如此卑鄙的人,景颜突然一惊,为自己的想法——为何他会不由自主认定戚千寻不卑鄙,他们才认识几天?而且戚千寻从不以真实面目相待过。
景颜神色犹疑,那戚千寻所图为何?以戚千寻的能力,不说尹愚加他,便是再多一个尹愚和他,都未必能胜出。
“很高兴,你知道我的名字。”荀戚,不,应该说是戚千寻笑了一下,那倾倒众生的容貌更加魅惑人心,凑近了景颜像是情人低语,“我妻,定要寻他千百度,我喜欢轻染说的那个巧合。”
景颜头一偏,侧过头避开戚千寻的吻。
戚千寻目光一凝,伸手捏住景颜下巴扭过景颜的头,四目相对,戚千寻有些不高兴,“你为何要躲,我心悦你,你亦如此,我知道。”
景颜愣了一下,这话说的多好听,说这话的人心中有多甜蜜,听这话的人心里就有多苦涩,景颜这一刻没有想到帝君轻染,没有想到神庭魔宫立场相对,他已经费尽心力多少年,总之这一刻他垂下了眸子,黯然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说罢下巴便是一痛。
景颜吃痛便抬眼去看戚千寻,戚千寻脸上全是怒火,手下也没留力,他颠簸多少年,追寻了多少年,甚至连自己都要失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结果呢?结果这人在他表白心意之时,一下否定了他——
“我喜欢的不是你?”戚千寻逼视着景颜,怒发冲冠低声吼着,“我不是喜欢你我用得着为你鞍前马后?我不喜欢你我处心积虑只想让你高兴?!我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你——我想到你就想要亲你,看你坐着就恨不得扑倒你,扒-光-了-摸-你,伺候你,亲吻你的全身甚至是脚,我只是看着你,就硬的不行,想-干-死-你——只有你——”
“这不是喜欢,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景颜睁大眼睛,戚千寻的吻便落了下来,疯狂的索取着,狂乱由灼热,景颜混乱的推拒着,却被戚千寻一把抓住双手按在石壁之上,分开双腿挤进来,戚千寻说的“硬的不行”的地方便与他亲密贴在一起,戚千寻将在景颜口中作乱的舌头收回来,重重的咬景颜耳垂,“上神[景颜]的双生之子,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喜欢!”
嘭——
是什么炸开了,景颜只觉得思绪一空,他看见了满星空都是烟花,绚烂美丽。
【景颜】的双生之子,他知道我是谁,景颜脸上落下泪来,唇边却绽开了一个笑,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这个人……知道他是谁,他说心悦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