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刚烈现所居的药草间,充满了药膏所散发出的草香味。他坐在床边用手摘掉药草根茎,将其根茎仍如一旁的药罐之中。
元刚烈在苏墨染的“帮助”下功力大进,但是于药理,苏墨染却半点没有向元刚烈提及。倒像是怕元刚烈将制药法门偷学了去似的。是以,元刚烈只是简单的采摘药草,真正熬制而成的药膏元刚烈是接触不到的。
元刚烈一边摘这手中的药草,一边回想起苏墨染那较差的气色。
“唉。”元刚烈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苏墨染一定不会对自己说半个字。
元刚烈跟苏墨染相处的这三个月算不上好,应当说他过得极其差劲。一天到晚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上午劳作、下午练功,所有需要做的杂活、体力活全都在元刚烈的身上,就连牲口间的那只骡子都被元刚烈养胖了。
起初,元刚烈以为这里会是他赎罪的深渊。可现在看来,苏墨染只是从早到晚对元刚烈恶语相加,心情糟糕时对着元刚烈抽断几根藤条罢了。在元刚烈眼里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是以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唯独有一点奇怪的是,元刚烈越来越觉得苏墨染并没有真的想“迫害”于他的心思。
“骡子!起来!”
元刚烈听到苏墨染的叫唤,他赶紧放下手中的药草向屋外跑去。
苏墨染站在屋外等候着元刚烈。他手中正握着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果篮,果篮里面装满着各色水果。
“前辈,你叫我。”
“废话。跟我来。”
元刚烈跟着苏墨染向着西边走了大约五里路,他知道那里是苏墨染为吴中天搭起来的坟。当初元刚烈将吴中天的尸体埋起,却在第二天便被知晓前因后果的梅如剑找到将了吴中天埋身之处。
神剑庄与苏墨染相交甚远,是以神剑庄将吴中天的尸体火化并交由苏墨染的手中,也才有了现在的坟墓。
苏墨染将手中果篮摆在坟前,元刚烈则跪在那里。
“吴兄,你的遗愿我已经完成了。”
“探望”吴中天的坟墓,整个过程苏墨染没说一句话,也仅仅只有元刚烈喋喋不休的说着当初是如何降服墨惊雷。
元刚烈这还是第一次来吴中天的坟前祭奠,此前他一直不敢来。
苏墨染站在元刚烈的背后,静静的听着元刚烈叽叽歪歪说个不停,他倒也没有出声制止,反倒是苍老的眼眶中慢慢泛出泪光。
苏墨染已经很久没有跟吴中天说过话了,他不知道说什么。苏墨染恨元刚烈,恨不得三个月前在居延城与元刚烈一遇便杀了他,已祭吴中天在天之灵。
可是苏墨染没那么做,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仅仅是一个倔强之人自行了断的选择,就算是杀了元刚烈也无济于事。
这三个月苏墨染一直让元刚烈重复着吴中天每天都做过的事情,他似乎在元刚烈的身上见到了吴中天身影。
苏墨染静静的看着墓碑,竟然将墓碑上的字看成了自己的名字,而跪在碑前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的徒儿
元刚烈跟苏墨染回到草堂的时候已是酉时初,太阳已落下大半。他将苏墨染的房间点亮。
“明日收拾收拾东西你就滚吧。”苏墨染突然开口说道。
“可我......”
苏墨染突然走出房间,元刚烈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墨染。
片刻间,元刚烈便听门口骡子惨叫一声。他赶紧冲出屋外,见到陪伴了他三个月的骡子竟然毙命于苏墨染的掌下。
“我的骡子死了。”
骡子已死,再也没了什么所谓的承诺。
当晚,元刚烈顶着秋末寒风跪在苏墨染的门前,这一跪便是整整一晚。
第二天清晨,元刚烈在苏墨染屋子前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便携着银龙转身离去。
苏墨染在屋中听得清楚,元刚烈已经走远了。他慢慢拉开自己身着的上衣,只见他的前胸印有两个手印,一个手印焦黑一片,另一个手印却是凝露成霜附着在苏墨染的胸前。
苏墨染算着日子,想来应该是还有些时日再挖个坟。
元刚烈告别苏墨染,他知道苏墨染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也知道苏墨染绝对不会对他吐露半个字。
前辈就是这样的古怪,什么也不说,倒像是还在惩罚我一样。
元刚烈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他轻轻揉了下双目,然后施展轻功向南村奔去。
神剑庄坐落在湖心岛上,湖水外围尽数被朝廷的军马团团围住,即便有人能插上翅膀,在他上天的那一刻也会在一瞬间被弓箭射成刺猬。
梅如镛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便在这时,梅如剑匆匆跑进大堂。
“怎么样!务义跟柳絮有消息了吗?”梅如镛激动道。
梅如剑失落的摇了摇头。
“铁师弟跟柳师妹本就不是很机灵。但神剑庄弟子停留在居延城的也只有他们二人,我本想着有王贤与他们相伴应当能事半功倍。可惜现在也没有他们的音讯。”梅如剑叹息道。
“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准备准备,凑不齐第三个人,也只能你来顶上了。”梅如镛叹息道。
“爹,这朝廷实在太过分了。借‘以武会友’之名要我神剑庄臣服,这般勾当便是元家都没做过。”梅如剑气愤道。
“元家现在自身都难保了。那狗皇帝将元家军队尽数挡在关外,任是元盛鑫武功盖世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朝廷用其亲族性命相要挟?”梅如镛叹息道。
“真是没想到,朝廷竟然能做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狗急了也会跳墙。不说这个了,你近日练习剑法可有不懂之处?比武在即,能多领悟一分也好。”梅如镛叹息道。
“不好了!不好了!师父不好了!”
堂外有一弟子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大堂。
“出什么事了?”梅如镛赶紧问道。
“师兄弟们见朝廷势强、神剑庄势弱,他们纷纷跳湖投奔朝廷去了。就连师叔也跟着投奔朝廷去了。”
“什么!”梅如镛气急攻心,他一口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