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闻筝放下手里的冰淇淋,扯了张纸巾擦手:“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一离开众人视线,前一刻还走得端端正正的盛明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楼闻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靠得近了才闻到他满身酒气,盛明予腿软得站不住,冲楼闻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喝得有点多。”
楼闻筝把他一只手过到肩膀上,半扶半拖把他弄上车,好在盛明予酒品不错,喝多了也不闹腾,回家路上一直安安静静。
到了盛明予家,楼闻筝把他扶进去,盛明予跌坐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哑着嗓子说:“我想喝水。”
楼闻筝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正想去找解酒药,一转身手却被拽住了,她回头,盛明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楼闻筝,你接近我,到底想干嘛?”
楼闻筝目光落在他拽着自己手腕的手上:“还人情。”
“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再不说,下次还得再找理由接近我,不累吗?”盛明予话说得很慢,思路却半点都不含糊:“如果你想刺杀晏立安,这七天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他每天都跟晏立安见面,而且都会带上她,可楼闻筝从不靠近,她甚至懒得多看晏立安一眼。
这让他越发迷惑楼闻筝接近他的目的。
“我有自知之明,我杀不了晏立安。”楼闻筝慢条斯理掰开他的手。
“所以呢?”
“你能。”
盛明予一愣,他随即笑了:“想策反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杀了我的衣食父母?”
“你当他是衣食父母,他却当你是一条狗,一把刀,一个工具人。”楼闻筝嗤笑:“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久了,你还真入戏了?”
盛明予脸上的笑消失了。
“我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楼闻筝说完,转身去找解酒药。
等她从药箱翻了解酒药出来,盛明予说:“你不是说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定律永远不可能在你我之间成立么?”
“合作了又不一定是朋友,顶多算合作伙伴,目的达成就一拍两散,多好。”
盛明予:“……你为什么想杀了晏立安?”
“为晏叔叔报仇。”
“当年的事我也有参与,会不会杀了他之后,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楼闻筝拆药的手一顿,她看了盛明予一眼,笑了笑:“你猜?”
盛明予:“……”
“把药吃了。”楼闻筝摊开他的手心,把解酒药放下。
她正要抽手,盛明予迅速捏住她的手指,眯起眼睛醉眼朦胧的看着她:“楼闻筝。”
“说。”
“我好嫉妒晏淮之。”盛明予苦笑道:“嫉妒他有开明和善的父母,嫉妒他生来就享受最好的一切,嫉妒他毫不费力就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以及,嫉妒他有那样的你。”
楼闻筝一愣。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从来……从来没有人像你坚定的选择晏淮之一样,坚定的选择过我,非我不可,非我不爱,失去我会发疯,把我当成一切……”
“我真的不配吗?”
“我其实没有很坏,杀人的时候我会心虚,会恶心,会做噩梦,看他们求饶我会心软,会难过。”
“可我没得选择。”
盛明予睡下后,楼闻筝走出别墅,坐在车上,她点了根烟。
抽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把手搁在车窗上,看着烟在空气中慢慢燃尽,轻轻叹了口气。
碾灭烟头,她发动车离开。
次日一早,楼闻筝被微信消息吵醒,盛明予发过来一个定位,是那家包子店。
她洗漱后随手抓了件外套套上,开车去包子店赴约。
盛明予已经点好三件套等她了,见她过来,他皱眉说:“你是不是没洗头?”
“嗯。”
盛明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难道我们就是传说中不洗头也能见面的关系?”
“你想多了。”楼闻筝冷笑:“我只是懒。”
盛明予:“……”
吃完早餐,楼闻筝说:“我需要明确的答复。”
盛明予沉默半晌,说:“好。”
楼闻筝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以后你得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不然晏叔会怀疑。”
楼闻筝眯起眼睛:“演戏归演戏,你别乱打主意。”
“我倒是想,如果打得过你的话。”
“有自知之明就好。”楼闻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行动?”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为什么?”
“晏立安并不信任我。”
楼闻筝皱眉:“他不信任你?”
“你不也说过我只是他的一把刀,你什么时候见过主人会全然信任一把刀?如果被他发现我的心思,我这把刀离被折断就不远了。”
楼闻筝若有所思:“你有什么主意?”
“先静观其变,找个隐秘的机会再动手,毕竟你也不想因为他惹上官司,再把牢底坐穿。”盛明予说:“最好借刀杀人,既不用自己动手,事后还能摘得干干净净。”
吃完早餐,楼闻筝跟着盛明予去典当行。
他们抵达的时候,熊初墨和几个兄弟正在打牌,见盛明予和楼闻筝一起进门,熊初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跟楼闻筝打过招呼后,他冲盛明予挤眉弄眼:“明予,恭喜啊。”
盛明予挑眉:“回头请你们吃饭。”
“好哇。”
盛明予在典当行例行查账,楼闻筝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打瞌睡,账查了一半,典当行门口的珠帘被人掀开,屋里的人齐齐看去,看到来人时立刻站起来:“二爷。”
进来的人是晏立安。
晏立安和善的对他们笑了笑:“都在呢。”
“嗯。”熊初墨冲柜台喊:“明予,二爷来了。”
盛明予很快就带着楼闻筝走出来:“叔。”
晏立安目光越过他落在楼闻筝身上,他微微一笑:“这是成了?”
盛明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
晏立安在老藤椅上坐下,一脸欣慰:“我有儿媳了,明予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早点把事情定下来,给我生个孙子。”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小弟立刻很有眼色的说恭喜。
在一片恭维声中,楼闻筝突兀的冷笑一声:“没必要吧,搞得跟真父子一样,骗骗外人就算了,在明白人面前还做戏,不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