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帝倾之就带着帝翩然出了门。
来到顾文素的墓前，帝倾之摆好祭祀的用品，帝翩然看着墓碑上那张已经有些脱色的黑白照片，声音有些哑：“这便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帝倾之温柔笑道：“是啊，你看你们，笑起来的时候，多像啊！”
帝翩然的眉目和顾文素长得极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温柔似水，有着江南女子柔婉的气韵。
“母亲，这些年来我不在您身边，让您受苦了。”帝翩然在墓前跪了下来，眼泪掉了下来，“没能在您身边尽孝，是女儿的错……”
其实，这不是帝翩然的错的。
但是作为一个女儿，和亲生母亲失散多年，再相见时，应当是喜极而泣，但是现在，帝翩然已经和顾文素天人永隔。
“要是我早点知道真相，我兴许还能，再见母亲最后一面……”帝翩然一想到顾文素早逝，到死都没能见她一面，便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
未能在顾文素身边侍奉，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欠了她的。
“这不是你的错。”帝倾之扶着帝翩然的肩膀，安慰道：“妈妈知道你肯认她，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她并没有把帝翩然扶起来，帝翩然是顾文素的女儿，女儿跪母亲，天经地义！
帝翩然忽然崩溃大哭：“但是她却看不到我叫她一声妈了！”
这是顾文素心中的一个遗憾，也是帝翩然的遗憾。
“翩翩，当初我们都身不由己，如今能够重归正轨，也算是上天厚爱。”帝倾之轻叹道：“有些人的命运，注定该是如此，强求不得！”
她垂下眸子来，眸底划过一抹嘲讽。
身不由己？命中注定？
她现在，从来都不信命，只相信自己。
命运是什么东西？
命运把她害成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听命而为？
她的后半生的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控！
帝翩然擦干了眼泪，问：“母亲走的时候，可痛苦？”
“安安稳稳的走了。”帝倾之轻声道，眸子里有些黯然，陪顾文素走完最后一程的，其实不是她，是席御城。
连她都不知道，顾文素到底和席御城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帝翩然眼里的泪水又控制不住了，哽咽着说：“如此便好。”
没有在母亲膝下尽孝，没有送母亲最后一程，得知她心无所念的走了，她心中便也能好受些。
“世事难以预料，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帝倾之的心境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面对这样引人泪下的情景，也能淡然。
她扶着帝翩然的胳膊：“翩翩，走吧。”
帝翩然从地上站起来，跪的时间有点长了，双腿酸麻，差点要摔倒，不过她还是推开了帝倾之的手，自己站稳了身体。
她伸手抚过顾文素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依然笑着，那笑容，永远慈祥温柔。
“母亲，我走了啊……”
说完这句话后，她忍下那些不舍，狠了狠心，转身便走。
此次一别，恐怕他日再难祭拜顾文素。
她一步三回头，那些舍不得全都化作了眼泪，喷涌而出，最终还是随着帝倾之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