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赌对了。”梁垣雀边说着,边朝废墟走去。
这栋建筑几乎已经看不出原貌,从满地的焦黑能看出,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大火到底有多恐怖。
这么大的一栋房子烧成了这样,肯定是用了某种助燃物质,钱老板可真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房子里的人留一条活路。
如果不是他突然想通冲进去救了庄少爷,那他现在已经轮回到了下辈子。
这附近倒还有其他的建筑,但房子都空荡荡的,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人对火的恐惧是出自骨子里的本能,即使现代的人类能熟练的使用甚至是利用火这种物质,对它的恐惧已经没有消散。
这个地方本就位置偏僻,又发生过如此大的火灾,周遭的人肯定对此有所忌讳,慢慢都搬走了。
这种情况对梁垣雀来说是好也不好吧。
好就好在他们接下来的调查不会有好事的人过来阻拦或者询问,不好就不好在想找个知情的人打听情况都打听不到。
那么问题就来了,梁垣雀其实一直在好奇,路达到底是从哪里调查到这么多事情的。
不管是柳湘湘的死亡真相也好,还是钱老板的往事也好,这种陈年的隐秘往事往往是最难调查的。
路达这小子,已经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成长成了他捉摸不透的模样。
确实是想不透,毕竟梁垣雀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会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梁垣雀跟庄佑杰走进废墟内部,这栋房子毕竟还是很豪华,即使火焰再猛烈,内部的一些家具还没有被完全烧毁。
就比如焦黑的沙发顶部,还能隐约看出来使用的是高档的皮料。
在房子的正中央,还有一截断裂的楼梯。
二楼整个已经塌了下来,只留下楼顶的天花板跟一些碳化的走廊扶手。
梁垣雀走到楼梯残骸附近,伸手一摸,就见楼梯扶手摇摇欲坠的要掉下来。
“感觉,什么线索也查不到了。”庄佑杰说着,随手从地上的一片狼藉里扯出一个勉强能看出颜色的东西。
扯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陶瓷的茶杯。
果然,在大火之中,果然还是这玩意儿比较结实。
不过他们好像本来也不是查线索的,而是为了确定庄老板跟钱老板的身份。
“所以他们是你记忆中的人吗?”他放下茶杯,又问梁垣雀。
“是,庄老板的身份我已经清楚了,”梁垣雀回答,
“这个人名叫许旺,以前是在南方发展的,他后来带着一队弟兄来北平发展,至于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知道小说中庄老板的身份,但庄老板之后来到北平发展的小弟钱老板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能有这一个线索也好,回去告诉黄探长,以警局的能力应该就好调查了。”
庄佑杰说着,突然想起来梁垣雀接下来似乎不打算跟警局搭伙来着。
“哎,你……”
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梁垣雀立在楼梯附近,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有什么?”庄佑杰疑惑着走过去。
梁垣雀指了指地上的一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料,“这个位置,应该是二楼的卧室吧?”
庄佑杰观察了一下附近,发现布料的附近还有一些扭曲的弹簧,似乎是从床垫里崩出来的。
“看来应该就是卧室了,这里是床垫,那布料应该就是烧剩下的被单或者窗帘。”
“这种布料并不容易燃烧,”梁垣雀说着,蹲下身把这截布料给捡了起来,“除非是把易燃的染料倒在了上面,而且……”
他说着,把布料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而且这方面还沾着血迹。”
庄佑杰简直惊了,心说你鼻子这么好使吗,这布都烂成这样了,还能闻出血腥味?
“路达的小说里是不是提到,钱老板跟庄老板是在客厅里发生的冲突?”梁垣雀向同样看过手稿的庄佑杰确定一遍。
庄佑杰仔细回想了一下,是这样没错,“对,我记得后面还有描写,庄老板当着钱老板的面把庄夫人一巴掌扇倒在茶几边上。”
当然,这种细节就不是路达调查来的了,而是小说中的艺术加工。
小说中描写到,因为庄老板当着钱老板的面打了庄夫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得嘤嘤直哭,钱老板气血上头,失手杀死了庄老板。
庄佑杰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小说内容,便明白了梁垣雀的意思。
既然杀人是发生在客厅,那本应该待在卧室里的被单上为什么会有血迹?
难道说这一整段其实都是艺术加工,不仅仅只是细节方面是作家的想象?
庄佑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但梁垣雀摇头否认了。
“这方面我选择相信路达,写小说虽然需要艺术加工,但他既然都已经调查到这个份上,不至于在关键的杀人场景上靠想象。”
庄佑杰莫名喉咙里有些发酸,心想得得得,你们是老搭档,你们有默契,我不至于跟一位已故之人计较。
梁垣雀在手里把那块布料来回翻看几遍,最后一手拽着一边,把布料完整地撑开。
布料的中间有一个细长的孔洞,明显不是烧出来的。
“什么情况?”庄佑杰懵懵地看着这个洞。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洞是怎么形成的,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洞不简单。
“这不是火烧的,”梁垣雀说着,皱起了眉头,“这是刀子捅的。”
“有人把被单盖在人身上,然后在用刀刺下去,这样就不会有大量的血溅到凶手身上,”
“之后,凶手又把助燃剂倒在被单上,把尸体整个裹起来燃烧,这样不论是尸体还是被单,统统都被毁尸灭迹。”
所以后来,众人从火场中拖出来的两具尸体,烧得都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
如果只是把助燃剂撒在房子中的各个角落,把房子给烧起来,尸体是不会烧成这么恐怖的样子。
梁垣雀边说话,边抬头看向楼梯,
“路达还是太嫩了,事情真正的真相,他还没有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