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背影站在洗手台前,从后面望去那背影还算温暖。
但是看向镜子里那颠倒众生的脸,却是带着些天生的冷漠。
洗手时候水落在无名指的婚戒,那戒指特别的显眼,他似是已经习惯手指上戴着这一物,好像自从确定关系便是没摘下来过。
望着镜子衣服上湿了的一块只好抬手去把衬衣扣子解开。
熊孩子竟然敢尿他一身,还有手。
那是替他妈妈出气吗?
幽暗的眸子微微眯着,利落的脱下衬衫放在一旁,看着镜子里原本酷劲十足的男人突然狼狈的厉害只好去打开花洒冲洗。
没有带睡衣进来也没关系,虽然好几天不回,但是还是自己的家。
洗完澡后也只是随便看了看,然后拿着浴巾把自己围住,堂而皇之的出了浴室。
小幸抱着杂志正看的惊心动魄,然后听到声音便抬了下眼。
不抬这一眼还好,一抬眼差点闪到眼皮,不由的又抬眼,这下彻底看清楚了某人光着上半身在她的卧室里走动自如。
前阵子还连家也不回,一回来就跟她玩这种诱惑。
真是有心计的男人!
但是小幸还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低了头。
他打开橱子找衣服:“过几天教授结婚,你去不去?”
小幸听着这话又抬头:“要结婚了?”
原本早就要结婚了,两个人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到现在才肯办婚礼。
但是抬眼就看到他扯掉浴巾的动作,虽然他的动作很帅,但是在一个女人面前,就算是自己的老婆……
小幸羞的面红耳赤,低了头:“我先去看看儿子穿好衣服没有。”
却是刚站起来就听到某人说:“我藏青色的短裤呢?”
小幸的脑子嗡的一声,随后转头,垂着眸:“不是在下面的小抽屉里?”
“是吗?我怎么找不到?”他好像很困惑。
小幸便上前,也不看他,只是帮他找衣服。
谁知道人刚走过去弯下身就被抱住,瞬间吓的半死,还不等反抗人已经被甩在大床上。
“你——”
“我什么?”
他邪恶的笑了一声,然后一只手牵着她的腰一只手扯她的连衣裙。
“你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这个真的合适?”她着急的跟他对抗,手舞足蹈的却总不是他对手。
气急败坏,有气无力,最后快要急哭了。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谁知道,总有人比想象的还要不要脸。
“什么?”小幸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小小幸突然在楼下哭起来,当张姐跟王姐下楼小小幸已经哭的稀里哗啦。
而他们主卧的门也开着一条缝,什么也来不及说,小幸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他也微怒的望着门口。
偌大的房子里一下子只有小女孩的哭声跟张姐王姐担心的声音。
当两个人赶到楼下张姐正打算上楼找她,小幸接过女儿,看着额头上还没事一摸后脑勺却是浑身一震:“这是怎么伤的?”
顿时眼泪就要流下来,一颗心怦怦的跳的厉害。
还从来不见她伤的这样严重,这么小小的家伙从沙发里摔下来。
“是磕到茶几上。”张姐说着也自责的低了头,脸色很是苍白。
“刚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她在沙发里站着,刚说让她小心,她一转身就从沙发里掉下来。”王姐看张姐担忧立即替张姐解释。
“去给小少爷穿个衣服还需要两个人?给你们最多的工资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找这些接口来搪塞主人?”
高挺笔直的男子朝着她们走来,却是这样冷漠的声音说话。
小幸看了走过来的男人一眼,忍不住问:“去医院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伤的这么重,好大的一个包在后脑勺。
张姐已经吓的快要哭了,王姐也低着头,被训的着实没脸没皮。
“嗯!”他接过女儿抱着,小小幸已经不哭了,有些昏昏欲睡。
小幸更担心:“她怎么不哭了,好像要睡着——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姐跟王姐也着急的抬头:“还是赶紧先去医院。”
冷鸷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然后大步离开。
小幸看他那骇人的眼神,跟他走之前对张姐跟王姐说:“没事,你们俩在家照顾小小执,他不是故意的。”
然后迅速的跟他跑了。
张姐跟王姐却是都吓的够呛,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照顾着怀里的小男孩。
小小执看到爸妈带着姐姐跑了的样子,不自禁的有些疑惑。
路上小幸的脸一直是白的,轻轻地在女儿耳边叫:“宝贝,宝贝——小小幸不要睡觉好不好?陪妈妈聊聊天。”
小小幸的眼睛微微动了下,却又睡过去。
小幸的心更是七上八下,喉咙也发干却是一个字也不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孩子。
傅执更是把车子开的很快,又是下班时间又是要等红灯,小幸望着那红灯也是着急。
他索性继续往前开,躲过那些车继续直行。
到了医院她刚打开车门他已经上前把女儿抱在怀里,两个人匆忙往里面跑。
大夫早已经准备就绪,给小小幸做过全面的检查,她还在睡。
小幸跟傅执站在旁边,担心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在胸口,她努力地屏住呼吸,让自己不要太紧张,让自己不要诅咒女儿。
一点不好的也不准自己乱想。
然而就在他们还在着急上火孩子的事情,医院门口却已经围了好几亮警车,不过交警一看到车牌号,立即都散开了。
他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不自禁的上前搂住她:“别太担心。”
小幸抬眼看他一眼,看到他眼里的安静才不得不点点头,却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立即进去:“怎么样?”
大夫说没事,他们又去了主任办公室,主任帮忙看了看:“没事,小孩子跌着很正常,摔的厉害了会出现这种昏沉的状态,让她睡一会儿,待会儿把她叫醒就行。”
“真的没事吗?她都后脑勺那么大的蘑菇,她刚开始还哭呢,后来就——”
“傅太太请放心,我保证她到了晚饭的时间又会活蹦乱跳。”大夫微笑着说。
小幸吃惊,抬头看傅执,傅执也总算安了心,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要是有事你可知道后果?”对大夫轻声说道。
是要挟,但是他不想在这时候发脾气了。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们在这儿等她醒来再走。”
小幸听了这话才算安心,当然要等女儿醒了再走,他都说很快会醒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却一下子控制不住,看着女儿坐在她怀里冲着她笑忍不住也笑了,却是泪流满面。
“你吓死妈妈了!”
他也不再那么迅速的开车,
他们再回到家的时候张姐早就已经红了眼圈,自然是知道傅执六亲不认的性子,看到他们欢欢喜喜的回来才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立即起身:“小小姐没事吧?”
小幸望着傅执怀里的孩子,果然小家伙又笑了,她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没事。”
说完又抬头看女儿,小小幸已经嚷嚷着要从爸爸身上下去找弟弟玩。
王姐牵着小小执的手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少爷都担心姐姐了呢,是不是啊小少爷?”
小小执看爸爸抱着姐姐不由的瞪了一眼就低了头。
傅执把女儿叫到张姐怀里:“小心点别再出差错了。”
“是!”张姐立即答应着,此时感觉抱着人家闺女,就像是抱着千斤坠。
那是真的很重,富人家的小姐少爷更是娇贵的厉害。
傅执又看了小幸一眼:“饿死了!”
小幸抬头望着他:“你——”
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小幸看他掏出手机就没在说下去。
他拿了手机后接通,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就不去了,家里有点事。”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他转眼看小幸,小幸也在看他。
那一刻他笑着说:“对,怕的很。”
小幸的脸竟然不由的就红了。
然而他刚挂了电话想要跟她说话,沙发里她的手机也响起来,王姐把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不自禁的望着傅执。
傅执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萧游。
“喂?”但是小幸还是接了,萧游说他要离开,难道是要启程?
“萧游不见了,手机也没带,已经整整两天。”
小幸听着风铃几乎发疯的声音也吃了一惊:“不见是什么意思?”
“他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带,我怀疑他是不是又被绑架了?”
小幸这下彻底惊住,他是说要走,但是他没说要消失。
“他没有跟我在一起,那天之后我们没在联系过。”小幸说完挂了电话,却是痴痴地望着傅执,傅执已经离开。
小幸突然想到些什么,不自禁的就追了出去:“傅执!”
只是他已经上车,然后再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车子很快出了院子。
小幸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他的车子消失的地方。
晚上她躺在床上在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个人接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是个女人。
“喂?傅总正在跟人家谈心,叫你不要乱来打扰。”
小幸瞬间从床上爬起来:“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傅总要与我喝酒,挂了。”
小幸呆住,只觉得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要把自己憋死:“他竟然——”
不再多想立即给卓亮打电话,卓亮看着傅执正在跟女人喝酒不由的苦笑:“我是接还是不接?”
“不接,看她会不会挨个的打一遍。”韩伟在旁边起哄。
傅执不说话,只是喝酒,旁边的女孩子很敬业的一杯一杯的给他倒。
他却是连多看人家一眼也没有,只是接过酒杯就喝。
卓亮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接,小幸也没工夫等下去,立即拨了严连的号码。
严连掏出手机,不自禁的笑了一声:“果真打来了,我来接。”
“喂?”
“你跟傅执在一起?”
“没有啊,我跟韩伟他们在一起喝酒呢,没碰到傅执。”
“真的?”小幸有点不信。
“真的啊,他说晚上在家住,让我们不要打扰,我们就没打扰,你们又吵架?”
“没有!”
小幸说完扣掉电话,却是一口气上不了,把自己整个的丢在大床中央。
一下子脑袋里空空如也,眼前也是昏花的很。
他真的因为赌气去跟那种女人喝酒?
她觉得自己快心塞死了。
吃醋,竟然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是没为他跟女人在一起喝酒生气过,却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好像胸口一口血咔着要死不死要活活不了。
竟然跟心里耿耿于怀的感觉并不一样。
第二天的新闻又是热火朝天,无名氏爆料萧游因为爱上他人妇被打到住院,而这名贵妇曾经与他有很深的渊源。
萧游又消失的第三天,当大家都找不到他的时候却是被爆料出他跟某大人物有这样的情仇,并且努力渲染,表现出他这次失踪是跟那位大人物有关。
很多人都知道曾经小幸做记者的时候采访过萧游,而且上次的事情大家又多少有些耳闻。
可是萧游这次消失真的跟傅执有关?
他已经一阵子不回来,突然回来会不会是为了试探她对萧游消失的事情的态度?
他早就知道萧游消失?萧游虽然跟她说过要离开,但是要走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带啊。
但是傅执有必要让萧游消失?
小小幸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赶紧抱起来,抱着她的后脑勺旁边轻轻地压低,看到那个蘑菇已经消下去很多才算是安了心。
张姐上前:“昨天是我的失职竟然让小小姐——”
“张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傅执说的话虽然难听他也只是疼女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啊。”她轻声的安慰了两句,然后抱着女儿亲了亲。
小小执便跑到她身边也要玩亲亲。
中午她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终于接了,小幸抬头望着窗外,终于打通的这一刻她竟然松了口气,却是也很恼火:“你在哪儿?”
“昨晚喝多了,在海悦。”他淡淡的说了声,然后靠在床头上接着电话揉着眉心。
小幸听到那句话不由的想起昨晚接他电话的女人,突然心口就像是被块大石头给压住了:“我只问你一句,萧游消失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傅执低着头眯着眼,捏着眉心的动作停下:“你既然已经猜疑,还问我做什么?”
说完把电话挂掉,丢在一旁后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打开,从里面拿了根烟跟打火机就又抽起来。
小幸坐在椅子里一下子无法动弹,看着手机被挂断只是心凉。
还有好些话要问他,但是什么都还来不及说。
她在想,是不是他们下半辈子就要这样过了?
却是谁也料不到,她在家闷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再打开新闻就看到新闻联播上爆出了何悦早年的那些事情。
那位一而再调离的人竟然没能摆脱被爆出来的命运。
而何悦——
傅执在跟严连他们准备准备吃饭,严连把手机放在他面前:“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严连也是小心翼翼。
教授后天结婚,今天晚上兄弟们一起喝一顿明天一起忙碌起来,原本是好事,但是现在——
傅执靠在椅子里抽烟,好像一个大烟鬼。
听到严连的话的时候不由的看了严连一眼,看严连那有些紧张害怕的样子才低头,拿起他的手机,轻轻一划,网站头条便是他家那点事。
瞬间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而他周围拿着手机随便翻的人们也都好奇的望着他,这一刻谁也不敢多说。
小幸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最知道何悦对这件事有多么重视,她最怕的莫过于这件事被曝光。
但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怎么会被曝光?
除了他们这一家人再就是监狱里的李爱知道,还有一个知道的已经——
小幸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想着老宅现在是不是乱成一团?
她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她该去看看,说不定能阻止什么?
但是恍惚间她又坐下,眼神里有些举棋不定。
要不要去?
去了会不会是多管闲事?
但是如果不去,何悦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
傅柔不在家,何悦一个人面对她公公——
小幸突然想到傅建国的狠绝,不自禁的又站了起来:“我去老宅看看。”
张姐跟王姐坐在旁边也担忧的很,自然不阻拦她只让她开车慢点。
傅执也开着车往老宅去的路上,小幸刚进门他已经进去。
而老宅里正在上演着什么。
小幸跑到客厅的时候就听到饭厅里有什么碎了的声音。
当她跑过去便看到饭桌倒在地上,还有那些盘子,菜,汤——
何悦站在角落里,身子竟然在发抖,满脸的泪却是哭不出声。
小幸立即上前:“妈!”
何悦看到她一下子绷不住要落下泪了,但是转瞬她回头看着小幸:“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们三个,他们兄妹俩不会出卖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无故躺枪,小幸惊呆在她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他们全都知道这件事?”傅建国更是中枪,原来儿子女儿都知道了这件事。
何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小幸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已经躺枪。
傅执走进来:“是,我们都已经知道,之所以不告诉您,也是怕会发生今晚的局面。”
小幸吃惊地抬头,却看到傅执冷眼看着她,那样冷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冰冷的利箭,一下子穿透她的心脏深处,九死一生。
傅建国转身,冷冷的望着儿子:“那你倒是一直让这个秘密死在坟墓里啊?为什么让他爆出来?”
傅建国吼了一声,老爷子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些事却是不愿意上前。
“您不是也早已经知道?”傅执冷声质问。
小幸只看到他们父子那样谁也不待见谁,恨足了彼此的眼神,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也清楚,自己要是这时候在多说一句,定然会成为这场悲剧里最大的牺牲品。
何悦看着他们父子对峙的样子也吓坏,不自禁的往小幸身边靠去。
当小幸感觉到手臂被抱住,一低头看到何悦在身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尽是难过。
可是这一刻小幸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听她在身边低低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小幸只是摇了摇头,何悦看向那父子俩:“都是我的错,要分开要离婚我都随你,别再跟孩子们过不去。”
老爷子走到饭厅看着里面满满的人:“小执你跟小幸先回去吧,谁爆料的这件事情稍后再说。”
小幸看了老爷子一眼,然后又看向傅执。
傅执也是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就转了头。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他保不了父母的婚姻。
小幸跟在他的身后,但是他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就走,她站在门口望着他那般绝尘而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连何悦都相信她,他却——
那恨毒了她的眼神,从早上电话之后到现在,她的心,像是枯萎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院子外等着她,车子一停下,她下车,他走上前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现在换我来问你,是不是你?这件事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
几乎是咬牙切齿。
夜已经够冷,但是他的眼,他的嘴,他的手,冷的她快要死过去。
“怎么会是我?如果我要说出来在当初你妈妈想要整死我的时候我便会爆出来,何必等到现在?”她气急。
要甩开他的手却不能,只好硬生生的与他大吼。
他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她又用力的挣扎了两下:“放开我!”她大喊着。
他却是一下子捏着她的手腕骨头处,要捏碎的力道,把她一撤就扯到他面前。
那样恨的眼神盯着她那张波澜壮阔的眸子,声音更是字字逼人:“以前你不说是因为我,现在你说出来,恐怕还是因为我吧?”
她吃惊的望着他,他的话很矛盾,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把萧游送到国外去跟那个小女孩生孩子了,所以你不高兴了是吧?早在他为你中枪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不再属于我,你是恨我让他消失掉。”
小幸不敢相信,她只是猜测了一下,她根本没有确定是他,她只是判断了一下,并没有确定是他做的。
这一刻,他真的公布了真相。
“萧游的消失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几乎微弱,她不相信,她的丈夫当真绝情到那种地步。
萧游救了她的命,她的丈夫却把人家又送入虎口。
“对,就是我!”
现在,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那么看着他。
任由夜空中的繁星那么璀璨,她却是气急反而笑了出来。
纵然满眼的精彩绝伦,却也只是笑了一声:“傅执,你真是个混蛋。”
一字一句那么的刻骨铭心。
那个曾经与她缠绵入骨的男人,她如何相信?
那个曾经注入她的心田,在她的心里肆意的长成参天大树的男人,她如何相信?
他用他的温柔让她对他毫无防备到完全的信任。
他用他的行动让她爱他爱到不能自己。
他用一句我爱你让她再也没有顾忌,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他。
而今,他用他给她的一切——
全都回赠给了她。
那些曾经爱啊恨啊,在这一刻,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现在我们扯平了,我毁了萧游你毁了傅家,虽然看上去傅家的代价付出的比较大,但是我们傅家不会因为这样一场就败了,但是萧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他说完把她推开。
小幸苍凉退后了几步,抓着自己被捏的要断掉的手腕昂首望着他,即使下巴都气的发抖,即使满眼的晶莹,即使快要喘不过气,但是看着他那凶残霸道的模样不自禁的就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你滚,你滚,你滚……”
“我会滚,自此就当我们从没有爱过。”
他说完后便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小幸只觉得一下子天昏地暗,就那么跌倒在草地上,再抬眼,那高挺冷漠的背影她已经看不清。
只是浑身都在发抖,只是,再也看不清他长的是什么样子。
他误会她,彻彻底底的不信任她。
原来,一切的美好,跟可能,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还以为只是自己胡乱猜测,他终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她还要怎么在欺骗自己?
真的是他让萧游消失的,去到那个岛上,她想到萧游被绑在那里的情景,那个脾气刁蛮的大小姐会不会气不过他不服她然后一点点的把他的肉给割成一片片。
就算她不会,那位老爷子又能放过萧游那么让他女儿牵肠挂肚?
尤其是他还死了个手下,他的心里会服气?万一他心里不痛快把萧游给解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然而这时候她已经无法在想别人太多,一颗心好像是死过去了一回。
当张姐跑出来找她她的腿已经麻了,张姐看到她坐在地上满脸的泪吓坏:“少奶奶,怎么了?太太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他们又让你受委屈。”
小幸被张姐扶了起来,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回到公寓,气急的望着她的画板,不知道是何原因,就是脑子里好似一下子冲血,然后不管不顾的就抱起了她的画架,然后朝着那扇超级材质的玻璃狠狠地甩了过去。
那是她以前经常站着的地方。
那是她以前经常用的画板。
那是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当玻璃裂开,当画板断掉,当手掌心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他大喘着气站在那里,缓缓地垂眸,望着旁边放着的那个花瓶,差点就要再一脚踹飞,却是最终停下了他疯狂的行为。
低头,缓缓地抬起手,望着掌心里的鲜血,他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许久,只是看着自己的掌心里在流血。
鲜血是热的,他的心也是热的。
只是,气息似乎是凉的。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就算晚风微凉,但是还是热的,除了他周围的空气跟他本身。
自此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爱过……
那么决绝的话,只有他能说的出口。
晚上大家都睡了,她独坐在一楼玻幕前静静地望着画板上那双眼睛。
这两天总是画不好他的眼睛,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温柔的模样。
拿起橡皮轻轻地擦掉这一双凌厉冷漠的眼睛。
她的他,又岂是那样冷漠的人。
如此,就当——
有时候人明明就活在身边,却如同死了。
她不想那么决绝,但是这一刻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到卧室躺在床沿静静地躺着,想起那个夜晚,她昏昏沉沉的被他抱到床上。
他就那么随性的要了她,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自从,她便开始慢慢的进入他的生活。
而今,她住进他为她跟孩子准备的房子里,而他却已经不在。
那么决绝的话之后,她相信他是真的不想在与她好了。
然而经历这些之后,她又如何在与他好?
也许该反省,不应该再多想他的不好。
眼角的泪根本止不住,她也没心情管,只是偶尔的感觉到眼角疼一下,就抬手轻轻地抹去一下,再疼的时候就在擦一下。
就像是在做一件很随意的事情,擦的是眼泪,是凉薄,可是指尖的暖意又能暖了眼角几秒钟?
什么也讲不出来,第二天也是什么也讲不出来。
原本做错事的人该受到责备,然而她却被反咬了一口。
她想着便是不自禁的笑了一声,当房子里迎来不速之客,她有些吃惊:“师母!”
刘艾见到她也是一滞,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小幸在家就没化妆,当被人盯着看才想起来自己昨夜流泪太多毁了容:“让您见笑了。”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着婚礼的事情我便答应下要自己整理好新房,可是明天就要婚礼,今天我一个人可能也完不成,就想着你现在正好在家便想找你帮忙,你不会推辞吧?”刘艾不聊他人的伤心事,只说自己的来意。
小幸一听立即答应下:“当然!”
他们在学校附近买的新房,二百多平米,两个老师也够奢侈了,不过谁让人家家庭好,而且跟他们那些住别墅的大少爷比又低调很多。
桌子上满满的喜字跟彩带:“啊,今天我们恐怕有的忙了。”
小幸看着屋子里要布置的还很多,不由的感觉压力的吐了口气:“我看我们还需要点人手。”
刘艾说:“我可以找两个学生来帮忙,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怕脏乱的。”
刘艾找了两个个子比较高的男生,小幸找了在家写作的圆圆跟华恩来,因为有两个小男生加入这场布置倒是很有意境。
中午前把该挂的挂起来,剩下些小事刘艾就叫学生回去了。
剩下四个女人,华恩在感叹:“这就是要结婚啊。”
圆圆忍不住噗笑一声:“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刘艾笑了声:“听说卓大少脾气很不好,不知道华小姐是怎么看上他的?”
“当然是被扒光了丢在床上,然后只好委屈求全的。”圆圆说。
“这样说我就要不高兴了,怎么说我哥哥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虽然不是钻石王老五却也是咱们丰荣人尽皆知的红酒大王,华恩跟我哥一点也不要觉得委屈呀。”
小幸拍了拍华恩的肩膀说。
华恩看着她的眼眶本来要数落她护短都没说出口。
小幸看华恩要看透她立即垂了眸,只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佯装欣赏屋子里的装潢往别处去了。
周园园跟华恩互相对视一眼,刘艾也是无奈的低了头,小幸便是站在婚房门口。
当初他们新婚夜,她还喝醉了呢,当时对那件事好害怕好紧张。
还记得那天之后他很不爽的数落她。
眨眼,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
“该不会是又吵架?老一辈出了问题你们俩吵的哪门子架?”
“听吴彬说,知道这件事的就你跟傅执还有傅柔。”刘艾说了句。
午饭一来,四个女人一边聊一边吃。
只是小幸食之无味的看着那些盒饭:“这两天师母是主角,可不可以不要谈我的事情?”
“傅执那混蛋该不会是以为是你说的吧?”华恩立即觉得不妙。
小幸听着那话,刚要夹菜终是无法在坐下去:“你们吃吧,我去看看风景。”
放下筷子便起身离去。
坐不下去,不想谈,一点也不想谈。
坐在这里竟然能看到学校那片大楼,她趴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阳光正好,想要找出点好心情来并不难。
比如那所学校里,曾经他们年轻的身影,嬉笑打骂的声音。
然而那一切好似已经太遥远,遥远的已经记不清楚。
于是她只是望着那里,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眼睛好似也看不清,干涩的厉害。
“傅执真的会那么想?”周园园一边吃了口蒜薹一边问,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平日里总说傅执不靠谱,但是也只是说着玩罢了。
“不止是傅执那么想,现在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那么想。”刘艾说。
华恩跟周园园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声道:“怎么会?”
“我们就不会怀疑她,要怀疑她真是太可笑,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害别人。”华恩更是加倍解释。
刘艾笑了一声:“那么你们认为会是傅执或者傅柔说出去?”
两个女人均是一会儿说不出话。
“那也不会是小幸!”两个人还是异口同声。
刘艾说:“其实我觉得也不是她!”
小幸眸子里的波澜不惊已经证明了她的无辜。
她眼眶的红肿,眼睛里的淡漠温婉,不过都是对一个人的失望所致。
布置好后四个女人又一起打扫卫生,打扫完之后就坐在沙发里全都累的要死过去一样。
一眨眼,就是天黑。
后来各自散开,圆圆跟华恩还担心小幸开车会不留神叮嘱了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她却是特别的宁静,一路都很顺利。
何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家门口。
回到家看到何悦坐在沙发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她放下包坐在何悦身边,看到何悦的眼眶也是红的:“怎么样了?”
“明天去民政局离婚——恐怕暂时要借住在你这里了。”何悦闲出来一只手握着小幸的手,是商议。
小幸望着何悦眼里的坚强,这一刻竟然也只是对她笑笑:“好。”
何悦笑了一声:“我以为这种时候肯定是小柔陪在我身边,没想到她去了国外,现在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小幸只是低着头微笑,也说不出别的。
傅柔去见公婆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我是你儿媳妇,就算你跟公公离婚了,我还是您的儿媳妇啊,我们婆媳间不用说那些客套话。”
何悦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她此时心里的尴尬却是无法说出来,曾经那样对小幸,现在却又来求小幸收留。
想着自己上一次提着行李进来竟然是害的小幸流掉了孩子。
“对了,小执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何悦突然想,或者他们可以再要个孩子,这一次她一定当个好婆婆,为她做尽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小幸脸上的微笑瞬间凝聚,张开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
小执——
小幸低了头,不再说话,整个客厅都安静下去。
张姐来抱走了何悦怀里的孩子,何悦才又问:“你们吵架了?”
小幸不想说话:“太晚了,您还睡以前的房间!”
然后转头去叫王姐,何悦却是抓住她的手:“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傅执那小子误以为是你——?”
话到此处小幸已经快要忍不住落下泪,只得低低的说一声:“对不起!”她起身便往楼上跑,再也不知道怎么继续留下来跟何悦讲。
有些事情,发生的事情已经九死一生。
就像是她被绑架的时候被人碰了,她讲不出口,她无法再去往自己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她没有自虐症。
好不容易活下来,如何再去讲给旁人听那段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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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心情,亲爱的们勿喷,勿喷!
不然飘雪会很难过,因为飘雪在写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很难过。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飘雪的大纲早早的摆在这里,他们要经历这一场,勿喷,勿喷!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评论,看不到评论会心绪难安,看到喷论更会烦闷委屈,请亲爱的们好好地爱我吧,我是亲妈!
(今天老文《偷生一个萌宝宝》又在封推,期待亲爱的们静心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