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岳朝元念和白蓉芷挥了挥手中的竹戒,招呼他们过去回话。
于是,各怀心事的二人走入堂内,恭恭敬敬的对着闻岳行礼道:“拜见师父!”
闻岳面含厉色,伸手捋着长又白的胡须道:“你们胆子可真不小!今日是入堂第一天,你们竟然敢误了时辰!”
到底年幼涉世未深,再加上闻岳的口气和神态确实让人心生畏惧,元念和白蓉芷在听得这一句训斥后都有些慌了神。
白蓉芷道:“徒儿不敢。徒儿在来的路上遭遇一些意外,所以来迟了,望师父宽谅!”
元念也学着白蓉芷的样子道:“元念不敢,望师父恕罪!”
至于缘由嘛,虽然他时常对玉什婆婆说谎,但眼下对着闻岳那副冷峻面孔,元念竟不敢吐露半句谎话。
华生直在下面替元念着急,小声嘀咕道:“好歹为自己开脱一下,把眼下的困境应付过去吧。你什么都不说,让师父怎么宽恕你,怎么突然这么笨了!”
坐在华生前面的苏枝和倩璧都悄悄地回头看他,要他不要激动。
而就在闻岳下首端坐的离絮却看得兴味正浓,尤其是元念慌张无措的样子简直让他痛快。
心道:既然说不出个正经理由,就等着被发落吧,运气好的话还能吃一顿竹戒。入堂第一天就遭到如此“礼遇”,日后怕是要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想到这,离絮禁不住暗暗高兴起来。
下面这一二的躁动和骚乱完全没有被闻岳放在眼里,他只匆匆地扫过那些七嘴八舌不安分的小仙,目光所到之处,陡然换来一片寂静。
然后他走到白蓉芷跟前道:“是什么意外?说来听听。”
白蓉芷像是早就预料到闻岳会有此一问似的,他的话音刚一落地,她就毫不犹豫的道:“禀师父,今日一早,徒儿便踏上了来修业堂的路,谁料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元念,他对徒儿百般纠缠,甚至还在背后偷袭徒儿,至徒儿受伤。徒儿自觉无颜面见师父,只好重新回去装点容颜,才又赶过来的。所以会迟了些。”
元念大睁着眼睛望着白蓉芷,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的。
为了帮她遮掩脸上的伤还乖乖献上了玉什婆婆辛苦熬制的玉颜膏。没想到非但没有得到她的半个“谢”,反倒被她曲意说成了无故挑事的恶徒。
而且还讲得那般细致入微,仿佛事情真如她所述一般。
元念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远在自己之上的说谎高手了。
同时也为着她的镇定自若而失了方寸,一着急,话也讲得磕磕绊绊的,道:“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有动手打她,她,她,她,我,我,我……”
元念的手十分不安又慌乱的在“她”和“我”之间来回翻转,不知道是先说“她”好还是先说“我”好,惹得下面的一众小仙都笑了起来。
连华生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要知道,以前只要他和元念发生口角,不管有理无理,元念总能扯出一堆道理,逼得华生无话可说只好动手。
可叹今日他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闻岳并没有听信白蓉芷的话,选试当日他在下面看得很清楚,元念虽有天分,但根底尚不如白蓉芷,不可能把她打伤而自己却毫发未损。
只装作没有看破的样子道:“果如她所言?”
元念急着为自己辩白道:“不,师父,您听我说,其实是……”
白蓉芷却抢先道:“其实是元念先动手将我打伤,还说自己绝不后悔,并威胁我不能乱说话。”
说完就凄凄楚楚的要哭起来,样子很是委屈、可怜。
元念只好手足无措的道:“你别哭,我什么都没说呢。”
又转念一想,道:“可事情也并非你讲的那样啊,我是说过绝不后悔,但是……”
元念简直不知是该劝慰白蓉芷还是为自己申辩了,就算他要申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到此时,闻岳已无心追究谁是谁非了。
他表面上仍维持着一贯的肃然去喝斥看热闹的小仙不要喧哗。内里自己也起了玩心。
见元念有理难辨的着急模样几乎要笑起来,但他还要顾及自己为尊为上的仪态,强忍着道:“但是怎么样?事情究竟如何?”
元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白蓉芷为了自救将火引到他身上,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拆穿她,但她哭得那么伤心,元念又觉得开不了口了。
最后他无奈地现出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叹口气道:“弟子知错,保证绝不再犯。”
元念嘴上虽然认了罪,心里早将白蓉芷怨怒了千百遍。
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冤屈,而另一个却老老实实担下罪责,事情似乎已经辩无可辩。
闻岳只好归罪于元念,他先是吩咐白蓉芷退下,然后教训元念道:“修业堂禁止私下打斗,更不允许伤及同门。今日念你是初犯,不予重罚,但下不为例,日后要和同门友睦而处”
又转身对着下面的苏枝道:“苏枝,自今日起,为修业堂寻取净魂根的事宜不用你管了,交给元念把,由他接替你。”
苏枝当然高兴,道:“徒儿领命,谢师父!”
闻岳示意苏枝坐下,回过头来看到有些垂头丧气的元念道:“怎么?不服?”
心里却想着:我的处置敢有不服,真是反了你了!
元念不无沮丧的摇摇头,道:“没有,元念不敢!”
说这话时,元念眼里尽是哀怨。
哀自己是这样倒霉,第一天就被罚;怨白蓉芷真是好心计,同罪不同罚,她可是毫发未伤,而自己却不知得了个什么样的苦差事。
此时也只是个满腹幽怨的小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