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森严的天牢,元念孤身而立。
他的手脚都带着厚重的铁锁,微微一动就会叮咣作响。
元念瞧了瞧这一身的束缚,又望了望着坚固的牢笼,他现在是插翅也难飞了。
于是叹口气,坐下来,心里却思绪万千。
碧月洞中夜琳琅的一番控诉在他心中回响,天帝、天后及夜琳琅之间错综复杂的纠葛实在不是他能弄清楚的。
但是自称是他舅舅的魁英神君果真为了母亲堕化为仙魔了?还是狂乱的夜琳琅一时的妄议?这些他也无从得知。
还有到底是谁打伤了靖瑶?元念虽猜不到他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个高手,修为不在他的师父闻岳之下。否则不可能一转眼的功夫就把靖瑶打得晕死过去。
外面的仙差三五成群的来来回回巡视着,时不时向元念投来威吓的目光。
元念收拢心神,不禁嘀咕道:“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自己现在可是谋害公主的恶徒罪仙。得要先出了这天牢才能弄清楚那些。”
只是天牢守卫重重,想要从这里出去容易吗?
这一点元念倒是想得很清楚。反正他是被冤枉的,只要靖瑶醒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到时候还怕出不去吗?
“且先睡一觉,恢复恢复在碧月洞损耗的灵力吧。等瑶儿醒了,自然会来救我出去。”
元念这样想着,果真就背靠着牢壁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元念隐隐听得有个声音在唤他。
“念念,念念,快醒醒!念念……”
元念睁开眼,正看到靖瑶守在他身边。
“瑶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高兴之余,元念仍不忘看一眼天牢外面的守卫,道:“瑶儿你是如何进来的?那些仙差都被你调离了?”
靖瑶并不作答,却反问道:“你来到这天牢之后,可曾有谁来探望过你?”
“没有,没有谁来过。”
“果真没有?”
靖瑶突然伸手握住了元念手臂上的伤口。
“唔……瑶儿,你这是为何?我说没有就没有。”
这时元念手上的厝月凌风环突然一闪,靖瑶的手如遭针刺一般缩了回去,接着她整个的倒在地上。
“瑶儿,你没事吧?”
“走开!别碰我!”
“瑶儿,我不是故意的。”
靖瑶起身,很是厌恶的瞥了一眼元念,道:“离我远点儿!”
说完就转身朝牢外走。
元念忙追过去,手上脚上的铁链叮咣一阵乱响。
“瑶儿,难道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靖瑶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又大笑一声,道:“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恨你还来不及,若不是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元念怔在原地,不能相信这些话是从靖瑶的口中说出的,道:“你要杀我?就为了这凌风环你竟然想要杀我?”
靖瑶鬼魅一笑,回转身子,道:“杀你现在为时尚早,但不教训你一下,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就朝元念胸前推去一掌。
元念倒退几步,接着被手上的铁链拉扯着吊起来。
“瑶儿,你为何突然变得这样?”
靖瑶手里拎着削筋鞭徐步向前,笑着道:“你我之间,积怨已久。又岂是今日才走到这一步。”
说着就朝元念胸前挥去一鞭。
这削筋鞭打在身上,不伤皮肉,却能挫骨断筋,让受者生不如死。
“唔……瑶儿……这些可都是你的肺腑之言?”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今日我就是要你好好尝尝这削筋鞭的滋味。”
靖瑶说着,果真就不停的把削筋鞭抽在元念身上。
一鞭鞭落下来,异常狠绝,把元念心里所有的情义都打碎了。
元念一面呻吟,一面喃喃自语:
“敬苍天。”
“敬明月。”
“敬晚风。”
“瑶儿,你说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至亲。”
“无论我想去哪,你都会陪我去。”
“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助我一臂之力。”
“哪怕是刀山火海、穷途末路,你也敢陪我闯一闯。”
“瑶儿,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你还说……从今往后……”
“我们要不问过去……不念来路……”
“只守着心中的正道……逍遥自在而活。”
“瑶儿……”
“这些都是你说过的……”
“你怎么能忘!”
元念的眼中有冰凉的泪滴滑落,莹亮的泪圆沾了他嘴角的血,瞬间变得猩红。
靖瑶终于停了手。
铁链松弛下来,元念倒在地上。
靖瑶立在元念跟前,嘲讽道:“没想到,你和你父亲一样,都会扮痴情,可是你们都不配!”
说着,削筋鞭再次落在元念身上。
元念吐了口血,挣扎着向靖瑶伸出手,握着她的裙裾道:“瑶儿,这不是你,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
是啊,她怎么能如此决绝。他们曾在月下许愿,她许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可是今时今日,她却要亲手去毁掉自己立下的誓言。
她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元念心如刀割。
而面前的靖瑶却一脚将他踢开。
这时,天牢的另一处响起青宁的声音,“瑶儿,瑶儿,你在里面吗?”
靖瑶忙收起削筋鞭,转身朝天牢外走,躲避不及,正好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青宁。
“英皇伯,瑶儿在里面吗?听说她醒来就过来了。”
“瑶儿不在,不过那元念固执得很,无论皇伯怎么问他都不肯交代?”
“英皇伯放心,青宁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魁英离开,青宁气势汹汹的找到元念。
“快给我起来!趴在地上装什么可怜。”
青宁说完,就朝元念背后重重地踩了一脚。
“啊……”
元念苍凉的笑一声,抬起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恨我,那就杀了我啊!来呀!”
“杀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青宁说着拎起元念把他丢去一旁,像扔掉一只蚂蚁一样。
一阵铁链的脆响在天牢里散开,元念滚落在地,口中不断地有血流出。
“可悲!可笑!可恨!可恶!”
可悲,幼时行错父命为偿一生做悔。
可笑,痴情错赴恩断情绝尤不能忘。
可恨,身陷囹圄铁锁捆缚不得脱身。
可恶,一朝阶下任尔践踏命如草芥。
元念一身狼狈的倒在那里,心如死灰。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快给我起来!装死也要装得像才行!”
青宁说着就朝元念身上踢起来。
“元念……”
“念儿……”
靖瑶带着御疆仙翁疾步赶来。
“青宁表哥,你在做什么?”
青宁正因为元念昏死过去而心虚,此刻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忙缩回踩在元念背上的脚,道:“瑶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靖瑶扑过去抱起元念。
“元念,快醒醒!元念……”
御疆仙翁俯身到元念跟前,道:“瑶儿,你先别急。”
可当他探过了元念的脉象之后,却一脸阴沉着呆立在一旁。
“师父,元念怎么样了?”
元念的眉心处,鹿骨命星闪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