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元念还在熟睡中,靖瑶却早已醒来。
她伏在元念身侧,笑望着他的俊容,一会儿捏捏他的鼻子,一会儿摸摸他的脸。
元念便睡不安生了,迷迷糊糊中有些烦腻的道:“别闹!再睡会儿。”
然后翻了个身,背向靖瑶,又睡去了。
“还想躲!回来!”
靖瑶又迫使元念回转身来,面朝她睡着。元念嘴上叽咕了两句,辨不出说了什么。
星云早已在门外候着了,见元念迟迟不出来,再三掂量之后,小心翼翼的敲了门,道:“公子,公子醒醒了!我们该去松澜院了!”
靖瑶披上衣裙走下来,与星云隔着门道:“星云,你先退下吧!公子今日晚些过去。”
星云听得里面是靖瑶的声音,当即以为自己敲错了门,直到她吩咐完才醒悟过来。
于是匆匆应了声就下去了。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望元念的屋子一眼,然后笑了。
接下来的几日,元念和靖瑶几乎一时一刻也不能分离,他甚至自作主张的把靖瑶带去了松澜院。
他处置云绢时,靖瑶就陪在边上。有时候他们还笑着议论两声。
元念手指云绢上一对争吵不休的夫妻道:“日日吵来吵去的,他们不厌烦,我倒烦不胜烦了。”
靖瑶笑着安慰一句,又翻了翻案上的云绢,带点吃惊的道:“你怎么单只处置这些芝麻小事?你们族内要奏报御前的那些要事呢?”
靖瑶偶尔待在天帝身边时,也常看他处理这样那样的事情。可那些都是天宫的大事。鹿族虽小,但也不至于要鹿王来处置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吧。
元念倒不甚在意,道:“大概百里叔父觉得我还差些火候,不曾把那些要事拿来让我处置吧。”
又有些庆幸的道:“这样也好,晚点为那些费神,我就能多逍遥几日。”
靖瑶瞥他一眼道:“你呀!马上要封王了,完全没有个王上的样子。”
“难道这样不好吗?至少我们还能躲在这里玩笑两句,不用应付那些大臣和长老。”
元念说着就要和靖瑶亲昵一番。
任他们这样毫无顾忌的在松澜院里笑闹,大长老也不能再教训些什么了,他已经撑不住闭关休养去了。
此刻能管束元念的也只有百里奇,然而他又似乎日日忙得很,丝毫顾不上元念的样子。
元念还能不趁机好好快活一回吗?几乎凤屐山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和紫瑶游乐的身影。
只是元念的及时行乐要被突如其来的侍从打断了,他自天后身边来,自然带来天后的旨意。
天后要靖瑶即刻回宫,为月余后的大婚做些准备。而且她还提到,若是可以,想让玉什婆婆一路照料靖瑶。她不过是找了个由头,想见见玉什婆婆。
一时间,靖瑶和玉什婆婆都要离开凤屐山了,元念怎么舍得,一直叫嚷着要和她们一起去。
“你们都走了,难道要我独守这里?我也要去。”
玉什婆婆喝斥元念道:“念儿,休要胡闹,天帝没有召见,你怎能私自走出凤屐山。你马上要成为鹿族之王了,行事可不能如此任性!”
靖瑶拉着元念,也是百般哄劝,又许下许多好处,元念这才勉强答应了。
“那你们快些回来,我不要独自待在这里。”
元念一直将她们送出凤屐山,直到连她们的影子也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回来。
一路沉沉郁郁、唉声叹气的,整个凤屐山都要跟着他凄楚几分了。
靖瑶和玉什婆婆走后,元念的日子当真冷清许多。偶尔想到去和石吟饮酒作乐,最后又都因为兴味不足而作罢。
奈何回到水月阁里,又处处都可以想见靖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元念先是高兴的笑了,接着就陷入更深的孤独里。
这可如何是好!
这次百里奇倒是把元念照顾到了,知道他难耐孤寂,就时常带他到山中各处走去,有时会遇到一群打打闹闹的仙童,元念就和他们玩闹一会儿。
嬉笑间,元念果真就快活起来了。后来索性也不用百里奇作陪了,他每日和那些仙童混在一起。又做回了无忧无虑的仙童。
松澜院怎么办呢?这也难不倒元念,他让石吟替自己守在那里。虽然起初星云不肯依就,但耐不住元念百般“求饶”啊,他又只好帮着打掩护。
当然元念也没有太过分,松澜院里也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
元念在外走动多了,听来的消息也就多了,甚至有些风言风语仿佛追着他似的,他想不去在意都做不到。
都道童言无忌,在元念看来,他们的话多半可信。
就是从那些小小年纪的仙童口中,元念知晓了一些当年桑泽和他父亲暮离之间的纠葛。
说是桑泽视暮离为知己,还舍下妻儿追随他去了上无极的沁园,一直护卫左右。
眼看着暮离加封王冠,又迎娶了龙族的纤月公主,在仙界声名大振,权势如日中天。可桑泽却还只是一个侍从身份,没有得到任何的提拔重用。
于是桑泽便起了妒恨,终于在暮离携妻带子出逃时,出卖了他的行踪,致使暮离惨死,纤月公主和他们的小儿不知所踪。
如今元念已然归来,纤月公主却不知所踪,纷纷猜测或许她已经亡故了。又说,元念应该和桑泽好好清算一下当年的这笔旧账。
接着这种议论像是被谁一掌打散四处落去一般,整个凤屐山都开始说道这桩陈年旧事了。
元念从中隐隐嗅得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曾随桑泽修炼斩煞术,自认对他的品性有些了解。他眼中的桑泽是过于冷言寡语,但他行得正,绝不是个卖主求荣的宵小之辈。
或许正有一双手故意挑起事端。
元念决定明日就去和桑泽当面说清楚,解去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