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宁宁呢?你们把宁宁带到哪去了!”
陆府
喜庆的气氛随着陆期安的大声质问,彻底消散。
陆家正堂上坐着一位严肃老者,正是陆期安的父亲,当朝宰相陆泽。
彼时,陆府正堂周围被仆人们严防死守,围得像铁桶一般。
陆期安身上穿着状元郎的红袍,头戴青纱红冠状元帽,身姿如松,眉宇轩昂,脸上褪去了青葱稚气,更加英武不凡。
就算是和他父亲这样在官场上历练多年的人对峙,气势上也完全不输。
陆泽双鬓泛白,眼尾隐有皱纹,面色沉稳道:“我已经叫人把他送去人牙子那里,发卖出去了,以后你不必再找他。”
男人的话像是无端落下的惊雷,让陆期安整个人如坠地狱般寒冷。
他颤抖着指尖,将掌心掐破,顿时鲜血直流,“父亲,您说什么?”
陆泽声音冷漠,“我说,他已经被我发卖,以后你别想着再见他!”
“发卖了……发卖了…”陆期安像被挖走了灵魂的木偶,双眼发红,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是宁宁,陪了我四年,父亲!你凭什么!”陆期安看着正堂上的亲生父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陆泽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更是深深刺痛了陆期安的心。
明明,明明他早已想好,等自己高中,在朝中站稳脚跟后,就和父亲坦白。
无论最后父亲答不答应,他都要和宁宁在一起。
可……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会提前知道?
陆泽拂袖起身,陆期安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语气恳求的说道:“父亲,宁宁在哪儿?”
陆泽回头,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变成这副样子,心里更是痛苦,他推开陆期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喜欢男人,还是个下人!”
陆期安抬头看着他,面色惨白,“父亲要我每日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要我远离纨绔,不得玩耍嬉闹,我都照做了,为何就容不下孩儿一次放肆……”
陆泽怔愣住,但很快又恢复,“你既然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更不该喜欢一个男人!”
“我靠!”作者说的。
陆期安不想再说话,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陆泽也不会告诉他宁宁到底被送去了哪里。
他转身离开,陆泽没叫人把他拦下,因为他清楚,陆期安不可能找得到那个人。
陆期安确实没找到纪宁栎,一晃六年过去,曾经的陆府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陆泽因病离世,陆期安刚上任不久,就要三年丁忧,无法入朝。
而他丧期过后,三年内,就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坐到了正三品尚书之位。
在这六年间,陆期安曾拜托过很多人寻找纪宁栎的下落。
终于,在他找到了当初发卖纪宁栎的人牙子后,才知道少年的下落。
江湖中有一个培养杀手的组织,少年正是被这个组织买走了。
整整六年,陆期安从接触这个组织,再到掌握纪宁栎的下落,一共花了六年。
终于在他自己悬赏自己的命,经历两次刺杀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回忆结束)
“所以你就这么冒险,万一来的人不是我呢?”小杀手在榻上,脑袋抵着陆期安的掌心,眼神有些凶。
陆期安见他这样,把“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直到找到你为止”的话咽进喉咙里。
“好了,我这不是已经找到你了吗?”陆期安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嗯。”纪宁栎安心靠在他身上。
两个月后
寒山寺脚下,陆家的马车内坐着前来踏青的两人。
突然间,马车停顿了一下,随后车轮便陷进了湿润的泥坑内,马儿没来得及停下,车轱辘直接被拉坏。
“怎么了?”马车内传出一个清俊的声音。
纪宁栎出来,看向一旁的车轮,不由皱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出门的时候也检查了,怎么说坏就坏啊?”
马夫往里看了一眼,心虚地回复:“许是近日天气雨水大,再加上南方湿气大,车轮被腐蚀了。”
“这样啊……”
车轮坏了,马车定然是走不了了,少年苦恼的叹气,“怎么办啊,今天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马车内传出声音,“宁宁无需烦忧,我去寺中借一匹马,咱们骑马回去。”
说完,便跳下马车,往寒山寺去。
纪宁栎都来不及阻止,话说寺庙内哪里会有马呀?
谁知过了一会儿,陆期安远远的竟真的骑了一匹马朝他奔来。
少年面露惊讶:“寺庙里居然真的有马!”
陆期安意味深长的笑一声,他牵着马,朝少年伸出手说道:“来,上马,夫君带你回府。”
纪宁栎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弯下腰的青年一把挽住腰肢抱了上去。
“驾!”马儿脚踏云泥冲了出去。
“啊!等等……先别动。”少年脸上带着惊恐,紧紧揪住陆期安的衣服,整个人都靠在陆期安胸前。
害怕的不行。
等马儿慢了下来,纪宁栎才敢坐正,气呼呼道:“你这个坏东西,故意起的这么快,是想吓死我吗!”
陆期安用力一拽,把人重新拽回自己身上,握住缰绳的双手紧紧将人圈进怀中。
黑色骏马远远驮着两人消失在道路上,微风吹动了湖边浓密的草丛,野草立刻晃动不止,越发强烈。
一年后
纪宁栎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回府,差点因为看不见脚下的路而摔倒。
少年红着眼眶,想去找陆期安算账,都是他把自己肚子弄得这么大,现在连走路都费劲。
穿过宽阔的连廊,看到陆期安在屋内看书,少年直接冲过去,大声地说:“我要减肥!你看我都吃成什么样了。”
他在陆期安面前转了一圈,再掐起腰上的肉,瘪着嘴,“我都成猪了,现在轻功不都飞不起来,呜呜……谁家好人胖的连轻功都胖没了!”
“呜……哇哇!”
陆期安淡定抬眸,随后放下手里的书,平静道:“宁宁不胖,你比猪轻,再养几年。”
纪宁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