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知,对不起。”
宁少川低声的安慰他,“六哥哥,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对不起,玄知。”潇衍文又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父皇差点杀了你。
只是,宁少川很快又睡了过去。
崇源帝大帐内。
守在床边的进忠见崇源帝在床上翻来覆去,就低声安抚道:“皇上,天还没亮,您再睡会。”
崇源帝干脆坐了起来,看着幔帐外散着微弱光芒的火烛,喃喃的开口:“进忠,衍文他会不会,不原谅孤了?”
进忠起身撩起来幔帐,弓身立在一旁,“皇上,齐王殿下不会的。”
“孤一直亏欠衍文,如谨走后那几年,孤恨她一声道别都没有,就撒手丢下了孤。孤又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她,容她随时出宫,若是孤不给她特许,她就不那么丢下孤。”
崇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眯着眼隔着纱帐看向屋内的烛火,似陷入了无尽的过往。
“孤不该放着衍文在宫里自生自灭五年。直到衍文十岁那年,孤看着他浑身是血的站在他的寝殿门口。孤才意识到,孤犯了多大的错。”
“孤不该只记恨如谨,又念着如谨,却对我们的孩子不管不问。”
进忠:“皇上,可您后来这些年对齐王殿下极好。”
“可今日,孤又伤了衍文的心。他从未在孤面前这般生气过。他定是不会原谅孤了。”
崇源帝垂首擦了擦眼角,进忠看的心里难受,“皇上,您别难过了。宁大人伤好了,齐王殿下的心情也会好的。”
“孤没想到,他会这般喜欢那孩子。”崇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皇上,恕奴才多嘴,齐王殿下与宁大人的感情奴才看着都觉得羡慕。这世上有几人能为心爱之人做到如此地步。宁大人这次拼死护着五殿下,那是为了齐王殿下。”
崇源帝惆怅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松裂,“那孩子还是个实心眼的,那种情况下还能拼命护着衍正。”
崇源帝又躺了下去,背对着床沿。进忠见崇源帝不吱声了,又拉下了幔帐。
翌日一早,宁少川着人唤来傅兴炎,嘱咐他不要告诉苏本博受伤之事。他担心苏本博知道他伤的这么重,又要为难潇衍文。
日暮西山时,宁少川总算在潇衍文的细心照料下回到了齐王府。
潇衍文连着两日没有进宫,只留在府里尽心照顾宁少川与五皇子。崇源帝每日都差人送补品到齐王府。
季家兄妹也主动要求住了过来。季子维主要负责五皇子的照顾,季子卿负责宁少川的照顾。
一日三餐,每顿的药,都是季子卿端着碗坐在床沿,潇衍文一手搂着宁少川靠在怀里,一手喂药喂饭。
“子卿,这些让赵叔做就可以了,怎好麻烦你来做。”端了几次碗,宁少川就不好意思麻烦季子卿了。这是季家的大小姐,他何德何能让大小姐伺候自己。
季子卿一脸责怪的看着宁少川道:“宁大人,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何须这样见外。再说,你那般拼命救了大表兄,我们都是自家人,我给你端个碗怎么了!”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重情重义!救了他们的表兄,她照顾一下自己的哥哥,理所当然!
宁少川:〖衍文的表妹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潇衍文:这个小丫头真是太上道了!
“是啊,玄知,子卿是自家人,你别见外。”
这样的善意,宁少川也不再推脱,他本身也很喜欢季子卿这样性子的人。
只是,二人却都不知季子卿那跑偏了的想法。
回府后的第三天下午,进忠带着皇上赐的许多补品登门了。
“少爷,进忠公公来了,说皇上请您务必进宫一趟。”赵叔进来通报。
潇衍文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在喂宁少川汤药,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微不可察的变了。
宁少川觉察到了,只是他来不及细想,靠在潇衍文胸前,轻声道:“六哥哥,你去吧,这里有子卿。你连着几日不进宫,很多事情没你都不行。”
潇衍文还没告诉宁少川真相,他不敢去面对知道真相后的宁少川,这几天也才没有见崇源帝。也是时候见见罪魁祸首了。
“好,你再睡会,我很快回来。”潇衍文扶着宁少川躺下,又盖好了薄被。
太辰殿内,潇衍文走了进来,只是躬身行了常礼,并未开口。
崇源帝坐在案前,闭着眼睛,似睡着了。
“皇上,齐王殿下到了。”进忠小声的提醒道。
崇源帝睁开了双眼,看向潇衍文,然而潇衍文并不看自己。
潇衍文之所以会来见崇源帝,一来是他想看看崇源帝这几天有没有想通,二来,李相蔺一党,这次没有抓住他们谋杀皇子以及叛国的罪证,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衍文,你可还是在怨孤?”崇源帝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又带着些许讨好。
潇衍文没说话,也没动。
“你果然还是在怨孤。”崇源帝似有些委屈,“衍文,你和那孩子以后是打算长久的在一起了吗?”
“我那日已经与父皇说的很清楚了,孩儿日后成亲,也只会是玄知。”潇衍文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冰冰凉凉。
崇源帝站了起来,“那,来日你继承大统后呢,谁来继承你的位置。之前不是孤狠心,是孤不忍心大庸后继无人。”
“父皇莫不是忘了,您还有孙子逸辰。”潇衍文顿了一下,“当然父皇如果觉得五哥或是七弟可以坐那个位置,我并无意见。”
崇源帝双手撑着案桌,他有些生气,须臾才道:“你又何苦拿老五与老七来气我。你明知道孤最中意你。你是孤最优秀的儿子。大庸只有交给你,孤才放心。”
潇衍文靠近桌子的另一边,神情肃然的看着崇源帝:“父皇相信儿臣可以坐好这个位置,那儿臣又要如何相信,父皇不会在对玄知动手。”
崇源帝似乎被逼的有些气急,“你不都说孤若是再对玄知不利,你就带着大庸给他陪葬么?孤还怎么对他不利。”
潇衍文没说话,直直的注视着崇源帝,好像要看透他一般。
半晌,崇源帝垂眸,没好气的把一块金色令牌放在了桌子上。“孤的影卫你也能命令,这下该放心了吧!”
潇衍文伸手拿起沉甸甸的令牌,举起仔细端详,玄知有了这块令牌就不怕了。
“儿臣也不是要父皇的势力,只是为了玄知,儿臣要一个安心。”潇衍文把令牌揣进怀里。又郑重的看着崇源帝:“儿臣不能失去玄知。”
崇源帝探究的看着他,“你是打算利用那孩子,博得中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