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知的生母是花香依。母妃若是在天之灵,知道您这么对花香依的孩子,会作何感想。”
潇衍文大步出了崇源帝的大帐。
进忠紧跟几步,低声解释道:“殿下,皇上这次行动,奴才实属不知……”
潇衍文驻足:“父皇有心瞒你,怎会轻易让你知晓。多留心,照顾好父皇。”
进忠忙道:“奴才一定尽心侍奉皇上。”
“去看勾三了吗?”潇衍文没回头,继续在往前走。
身后的夜熬微微一怔,“回主子,还未。”
“随我去看看。”潇衍文带着夜熬到了勾三与夜影的帐篷内。
弦五正一手拉着夜影的手,一手拉着勾三的手,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见潇衍文进来,仰头望着潇衍文,“殿下,主子他醒了没?”
“玄知醒了,又睡着了。弦五,他们都没事,会好的。”今日若不是弦五报信及时,后果真是他不敢想的。想到此,潇衍文的语气也变温和了些。
“弦五,你照顾好夜影与勾三,明日我们回家。”
“嗯!”弦五狠狠的点头,又问道:“殿下,您查出来是谁要杀主子了没?”
潇衍文一时语塞,看着弦五那双清澈的眼睛,他不忍说出真相更不忍欺骗他。
“我自会处理。”潇衍文转身要出帐篷,“半炷香时间。”
“是!”
夜熬见潇衍文出了帐篷,蹲下身握住了勾三的手。
天色渐黑,潇衍文再回去时,高长昭还守在帐篷前。
“长昭,你回去歇息一会,换人来守,今夜布防还需要你。”
“是殿下!”高长昭还想说什么,见潇衍文不欲多说,就退了下去。
潇衍文进了帐篷,五皇子醒了过来,苗青青刚喂完了药。
“五哥,你醒了!感觉如何?”潇衍文看着脸上没有血色的五皇子,心里不免又埋怨崇源帝的自作主张。
五皇子对着潇衍文轻轻的摇了摇头,“无碍。”声音极小。
“今夜你与玄知在这休息一夜,明日我们回去。回去后,先到我府里休养,我把逸辰也接过来。”
五皇子点点头,又侧头看向临床还在睡着的宁少川,吃力的说道:“我的命是玄知救的。”
“五哥,你先别说话,累了就睡会,我在这守着你们。”
苗青青再来为宁少川送药时,他还未醒。
这会潇衍文喊了几声,也不见有反应,心里顿时慌了。
“苗神医,玄知为何喊不醒?”
苗青青上前搭了脉,半晌叹了口气,“殿下,宁公子他这是累的,力竭所致,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的,无需担心。。”
潇衍文心里松了口气,看着那碗药,又迟疑道:“那这药?”
“殿下又不是没喂过。”苗青青一副别以为我没见的眼神看着潇衍文,贼笑了一下,“那个,在下不打扰殿下喂药了。”说完,溜了出去。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上身几乎全缠着纱布,他小心的托着宁少川的脖颈,头微抬起一些,才一口一口的喂完了药。
季子卿端来一些吃食,“表兄,你也受伤了,吃些东西吧。”
潇衍文也没客气,早上用了早膳到现在确实饿了。
“你大表兄的病情,先不要说出去,省的你姑母担忧。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姑母。”
“表兄,我知道,父亲也叮嘱我与哥哥了。”
季子卿是个心细的女孩子,各中的曲折她大概也知道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只要坚定的支持潇衍文是不会错的。
“我搬到了隔壁昨夜宁大人的帐篷里了,今夜我都守着吃食和汤药,夜里要是宁大人与表兄醒了,我再来送些汤食。”
潇衍文没吱声,只是点点头。
用了晚膳后,潇衍文合衣躺在了宁少川边上。
宁少川睡得不安稳,眉头微蹙,睫毛也跟着时不时颤抖着,不知是伤口开始疼了,还是今日杀人太多连梦里也会害怕。
潇衍文抬手,轻轻的抚平了微蹙着的眉头。他不知道宁少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还会不会原谅他。
下午在逼视崇源帝的那一刻,他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可怕的冲动,杀了崇源帝,是他差一点害死了玄知。
瞬间之后,他又犹豫了,犹豫之后就是满腔的愤怒。
他不能弑父,又不能为宁少川报仇。 这股愤怒发泄到了崇源帝桌子上的奏折与器物。
现在,满心的愧疚,他不敢面对知道了真相后的宁少川。
愤怒与愧疚纠缠之下,潇衍文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半夜的时候,宁少川醒了。帐篷内灯一直未熄。
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宁少川才想起来他在哪儿。他微微侧头,就看到潇衍文正侧躺在他身旁。
右肩那带着一些殷红的纱布,这是潇衍文在最后关头,为他挡下的弩箭的伤口。
看着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心事的潇衍文,他想抬手去抚摸。才一动胳膊,一阵痛楚传来。
宁少川轻轻倒吸了口气,潇衍文就醒了。
“玄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潇衍文左胳膊支起了上半身,俯看着宁少川,眼里满是担心。
“没有,就是有些疼。”这会宁少川能低声的说话了,只是嗓子有些哑。
〖其实还挺疼的。〗
潇衍文听得心里一紧,他是不是要跟自己生分了,连疼都要忍着,不像之前那般依赖自己。
宁少川是以为古时的医疗条件,除了麻沸散,没有止疼药。受了这么多外伤,是要忍痛挨过去的。
“把苗青青请过来。”潇衍文起身对着帐篷外面说了句,又抚上他的额头,“玄知先忍耐下,苗神医很快就来。”
苗青青披着外衣就被夜熬拽了过来,看了宁少川伤势后,从怀里摸出个紫色瓷瓶,给宁少川喂下一粒药丸后。
不到一炷香时间,身上果真疼痛减轻了很多。
“六哥哥,我有些饿了。”宁少川是被饿醒的。
“你等着,我去拿些吃食来。”潇说着出了帐篷。
宁少川喝了些药膳汤后,潇衍文又躺在了他身边,陪着他。
“六哥哥,你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好了。”他感觉出来潇衍文有心事,以为他是担心他。
见潇衍文没说话,又接着道:“六哥哥,今日,我杀了好多好多人,我都不记得杀了多少了,以后我应当不怕杀人了。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玄知,别说了。”潇衍文闭着眼睛,额头贴着他的耳畔,满心的内疚与心疼,顺着心口爬满了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