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赵芹敏尖叫着上前,触及到蒋顺熙冷淡的神情便是止住了步伐,只对着藏在他身后的鲁月婷干吼,“你有本事就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鲁月婷毫不畏惧地现出身来,与赵芹敏面面相对,气势也不见丝毫减弱,哼笑一声,很是不屑,“我出来了又怎样!赵芹敏,你还想不放过我,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求我吧。你吃下去的可是江湖上盛传的番木鳖,吃了这种毒药的人要是嘴巴不干净再乱说话,就会穿肠肚烂而死。”
她话音刚落,赵芹敏却是瞥了一眼满脸写着不相信,轻蔑地说道,“鲁月婷,说假话也要说的像一点。乱说话句会穿肠肚烂而死的毒药,你当是骗三岁小娃娃吗?我可从没听说过。”
鲁月婷无奈摊手,作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姿态,“江湖之大,郡主身居高阁,也不能是事事都知吧。”
赵芹敏说是不信,义正言辞铿锵有力,但心中始终疑虑难消。她本就是大家闺秀,关于江湖轶事全是听说或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听到鲁月婷这样的话,顿时松动了几分,转头瘪着嘴对着蒋顺熙很是委屈,“策哥哥……”
“喂!你对着我们王爷哭干嘛,应该对着我哭才对吧……”鲁月婷接过话茬打断她,唇间勾起一抹笑,“你发誓你以后绝对不乱说话了,再求求我,我看你的表现啊~”
鲁月婷刻意放柔了声音轻缓带着些微的诱惑,赵芹敏听后一时面色有些迟疑,瞬间又是炸了毛一般大喊,“鲁月婷,你想都别想,要我求你,你做梦!”
“既然你不想要解药,那你就好好保持住,不要乱说话哦~”鲁月婷面带笑意,嗓音轻柔缓缓。
赵芹敏怒气冲冲的就要开口,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转而又说,言语中带着威胁之意,“你最好把解药给我,否则你的春风得意楼就会跟现在的醉仙居一个下场!”
听了赵芹敏的话,鲁月婷却是神色悠闲,一点儿也不慌张,作势掸去衣摆上的灰尘,幽幽地说道,“看来在郡主的眼里,尊严比生命更值钱呢。”她说着语气还有点儿可惜,“这样的话,我就把解药扔了吧。”
她扬手就要将手里握着的东西往外扔,赵芹敏见状慌忙地阻止她,“别扔!”
鲁月婷早有预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她一说话,手立刻就收了回来,饶有兴致地问她,“那郡主,你要吗?”
拿了解药,就意味着要向鲁月婷服软,还要面对着她举手发誓,这是赵芹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做的。可是没有解药……
赵芹敏恨恨地瞪了鲁月婷一眼,出人意料的是只下一刻她却忽地就转了身子快步朝外走去,嘴里还如自言自语般喃喃着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鲁月婷,下次我再来找你算账!”
赵芹敏的这种把戏鲁月婷一眼就能看穿了,她看着赵芹敏慌忙离去的背影,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扬声道,“郡主,一定别再乱说话了!”
话音刚落,赵芹敏脚下迈得更快,最后竟是干脆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鲁月婷越发笑得直不起腰来。
蒋顺熙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鲁月婷,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也是勾唇一笑,“番木鳖,是什么?”
鲁月婷闻声抬起眼来,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眉眼弯弯,带着狡黠的笑容,“就是土包子啊。”
她“啊”地一声悠远绵长,眼尾上挑笑意盎然,蒋顺熙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小狐狸。”
鲁月婷像是得了夸奖一般笑得尤为灿烂,抬手主动挽过蒋顺熙的胳膊相携往外走去,皱起了鼻子说起刚才的不开心,又道,“不治治她怎么行,她都快翻过天去了。”
蒋顺熙也深以为然,默默听着鲁月婷的抱怨和吐槽。出了醉仙居,蔡全还在处理着后续事宜,蒋顺熙朝他招呼一声,两人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鲁月婷越想越不对,“我看过醉仙居上到老板,下到厨房里打杂的大娘,一个不缺,可是就独独差了王掌柜。”她转头问蒋顺熙,“你怎么看?”
蒋顺熙沉思半晌,虽是不知道这王掌柜是何许人也,不过据鲁月婷所说也能猜出个七八九来,遂道,“这个王掌柜,恐怕才是醉仙居真正的老板。”
闻言鲁月婷就更加不解了,蒋顺熙看出她的疑惑,此时却还不好妄加断论,一切要以白纸黑字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只说道,“这件事已经交给按察使魏青了,他为人刚直不阿,憎恶分明,且看他的调查结果吧。”
两人回到府中,刚至正院,屋内却传来老管家慈祥温厚的声音,才要踏进门槛,老管家也急急忙忙地出来,见到蒋顺熙和鲁月婷,惊呼一声道,“你们回来了。”说着又侧过身现出安图雅的身影,“王爷,西域的图雅公主来了。”
安图雅正端了茶盏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水,听声也抬起头来露齿一笑,却是在触及鲁月婷的目光时冷下了脸。
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扬起下巴,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意,“木老板也是来王府看望蒋顺熙的吗?”
鲁月婷朝她错愕的投去一个眼神,她住在王府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安图雅对蒋顺熙这么上心,王府里上上下下的情况大概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现在却说出这种话,她是什么意思?
见鲁月婷不答,停了片刻,安图雅又是恍然般的“哦”一声,似是后知后觉道,“我怎么忘了,木老板是住在王府里的。”说完又是干笑了一声,有些羞愧地向蒋顺熙解释,“前几天你伤重的时候她一直在外面,我还以为她不知道呢,所以才以为木老板没有住在王府。”
接着又是欲盖弥彰般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蒋顺熙静静听完,面色沉静看不清喜怒,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道歉。”
这其中的意思便是没将安图雅的话放在心上,也没计较鲁月婷在他伤重之时漠不关心的表现了。他这样一说,安图雅一时无言以对,心中有对蒋顺熙的心疼,更有对鲁月婷的不满,立刻就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道,“也是,你现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丫鬟也更会照顾人。”
她还是不甘心,又是说了一句饱含深意,蒋顺熙却像是没听懂,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蒋顺熙表示赞同之后安图雅更是肆无忌惮,微微笑着走到鲁月婷的身边,故作亲密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又道,“木老板这几天在外面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有空也带我去看看呗。”
安图雅此时与鲁月婷装作是好姐妹的样子,说话也不再是往日大大咧咧爽快的样子,黏黏腻腻的,听得鲁月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往蒋顺熙的方向瞟去一眼,他听了也没多大反应,悠悠然地径直去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又慢慢地喝了起来。
蒋顺熙没当回事,鲁月婷却是不能不管,她垮下了一张脸,硬生生地将安图雅搭在手臂上的手指掰了下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酒楼里这几天忙得很,我没空。”她朝蒋顺熙那边斜了一眼,假意道,“公主如果执意要出门逛逛的话,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接连两次无厘头的吵闹怒骂使得鲁月婷现在对安图雅也没了好脸色,如今她又来王府故意挑衅,鲁月婷已经懒得和她维持表面的平和。
安图雅一口一个“木老板”,鲁月婷对她也以“公主”相称,她们俩最是对立的时候才彼此这样称呼过。后来虽然仍然因为蒋顺熙的原因互相终归是看不过眼,但几次相处下来说话姿态都较初时随便很多,这是大家都自然而然生成的默契,最后也是直呼姓名。
在西京这个身份尊卑极为看重的朝代,彼此之间能够坦然地直呼姓名应该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现。被那样亲近的对待过,这才明白称呼什么“木老板”“公主”是有多么别扭。
可是安图雅却仿佛没鲁月婷心中这么多惆怅和感慨,她听了鲁月婷的话,立即转了脸对着蒋顺熙,笑道,“蒋顺熙,木老板让我问问你有闲暇没,陪我出去逛逛,可以吗?”
“可以。”蒋顺熙垂着脸,头也不抬,两个字说出来的意思,就是答应同安图雅出去逛逛了。
安图雅在一旁笑得犹如春日百花齐放,绚烂夺目,鲁月婷却是惊愕地抬起头,没想到蒋顺熙竟是就这么答应了。
“谢谢你,蒋顺熙。”安图雅轻声道谢。蒋顺熙默然以应。
一切都那么恰当好处,建议是鲁月婷提出来的,话是鲁月婷亲口说出来的,安图雅不过是顺手推舟,也算是承了她的好意而已。鲁月婷就是再是无惧他人的看法也撂不下面子来主动出声打断他们,或者是表达她对他们同游的不高兴。
相反,她还必须得含笑望着他们,展现出她开心的样子。
听着安图雅叽叽喳喳地与蒋顺熙讨论着郢都周边的好去处,鲁月婷只觉得耳边聒噪,心中很是烦闷。
她兀自生气,走到檀木椅子上坐下,半靠着冷眼望着那边,瞧见安图雅更是借了机会挨近蒋顺熙,两人只剩了拳拳距离,都快要贴在一起了。鲁月婷见此呼地就起了身,木椅被她的突然而起的劲力,“嘎吱”声作响往后挪了一截,惊动那边专注的两个人。
安图雅抬起头来,见鲁月婷一脸急切的样子,调侃道,“木老板是怎么了?也想出去玩吗?你前几天出去都玩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