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齐南宇便警惕起来,鲁月婷见状赶紧出声,“刚才丞相想杀我,如果没有大皇子,我早就命丧黄泉了,不关他的事。”
听到如此解释,蒋顺熙边是点头边收起了长剑,低头看见地上昏迷的谭忠嗣也明白了过来,招手道,“我不杀她,你先过来。”说着自己也提步往他们的方向而去。
鲁月婷转头看看齐南宇,就抬脚准备过去,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就被绊倒在了雪地上,却见谭忠嗣嘴角带着邪笑,起身便是一拳打倒齐南宇,又是极快地拖起鲁月婷,直往后退。
蒋顺熙见状脸色一变,急走两步上前,语气中伴着森森的彻寒,“谭忠嗣,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我一定杀了你!”
谭忠嗣微扯了嘴角,冷哼一声,“蒋顺熙,当上了摄政王很得意吧?”他抽出腰间的短匕横在鲁月婷脖子上,冷笑道,“权势和你的女人,全在你自己手里。”
蒋顺熙眼里似是无惧,直往前进,谭忠嗣气势不敌,只带着鲁月婷始终往后,脚下是柔软的冰雪,突然听得“咔擦”一声,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一般,接着就传来滚轴转动的声音,众人各自防备,却像是发生了雪崩一般,尺深的霜雪簌簌地朝着中心滑落,脚边瞬时出来一个大的岩洞,一时不察,谭忠嗣和鲁月婷两人齐刷刷地全都落了下去。
蒋顺熙快步赶上,只抓住了鲁月婷的衣角,重力急剧而下,两个人沉落在洞里。蒋顺熙凝神朝里看了看,只得漆黑一片,他吩咐常英看好齐南宇,守住出口之后,自己就纵身跳了下去。
鲁月婷只觉腰酸背痛,好在有谭忠嗣的借力她并无什么损伤。三番几次从高处坠落,阿弥陀佛都无性命之忧。她揉揉发疼的屁股勉强站起来,谭忠嗣已经不知去向,她好奇地望了望四周,再往上看的时候却被一袭白影遮挡了视线,衣袂翩飞,灼灼风华。
蒋顺熙一个落地闪身便是到了鲁月婷眼前,一眼就看到她颈侧的刀痕,他抬手抚上去,鲁月婷吃痛地“哎呦”一声,他赶紧收回手来,双手越过腰身环抱住她,语气轻缓还有着深深的自责和后怕,“我来晚了,对不起。”
“没有来晚啊,你来的时候刚好。”鲁月婷仰起下巴靠他靠得更紧,几日来的担惊受怕,她一直极力支撑,不过是因为她相信,蒋顺熙在等着她,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想到这里,她躲在他胸膛上吃吃的笑着,咧开嘴笑得得意,“我舍不得你嘛,你什么时候我也都等着你。”说着还在蒋顺熙胸前蹭了蹭。
她头顶直往怀中钻,蒋顺熙只觉心底都变得潮湿柔软,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放开她,低头见白衣上染上了污迹,有些无奈地抬眼看她,责骂的话说不出来,只得轻轻笑了一下。
鲁月婷见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一个通道直往不知名的地方,还隐隐冒着红光,奇道,“那是什么地方?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真的有宝藏!”
她最后一句话扬了高声,是异常的惊喜,蒋顺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是心下一惊。
传说终究是传说,谁都没把它当真过。小时候皇祖母讲过的神奇故事,也不过是当个故事听听,之后鲁月婷的凭空猜测将旧事重提,也不过是有个乐子而已。现在故事成真,当初皇祖母讲过的话就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了脑海中。
策儿,你乖一点。皇祖母啊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
皇祖母,是大将军胡周大战周国的故事吗?
不是,皇祖母还有另外一个故事。那是咱们的先祖时候的事情了。你知道在咱们西京有一座山叫佘山吗?山顶叫凌云峰,在这凌云峰底下啊埋着一笔惊人的宝藏,得宝藏者得天下啊。
那皇祖母,我们快去把宝藏挖出来吧。
不可以的。佘山是西京的圣山,传说凌云峰下面藏着咱们西京的龙脉。龙脉保西京国力繁盛富强,永不衰退,要是动了这宝藏,就会伤及龙脉了。到时候龙脉被毁,西京就会有灭国的风险咯。策儿啊,人不可以贪心哦。
皇祖母放心,策儿吃得饱穿得暖,不需要宝藏的。
咱们策儿真乖。不过啊,这些都只是传说,皇祖母啊也是听自己的祖母讲的。
这是多么久远的记忆,传说也变成了真实。谭忠嗣奔着宝藏而来,宝藏与西京的龙脉息息相关,蒋顺熙神色一变,立即就拔腿往通道跑去。
眼前白影一晃而过,鲁月婷不明所以,转头望着他大喊,“蒋顺熙,怎么回事?”开口时也抬腿跟了上去。
蒋顺熙放慢了速度与鲁月婷一起,脚下不停,边快速奔走边向鲁月婷解释,鲁月婷听之愕然,却不知其中还有这层利害关系。
凌云峰百年未涉人迹,其中的入口更是从无人开启过,他们也是不小心触到机关才来到了这等神秘之地。
宝藏藏宝地,这条通道像是一个天然而成的溶洞,里面坑洼不平的,表面上全是平常,殊不知一个不留神便是密箭雨林,间或是长矛林立,还有毒蝙蝠肆虐,一路前行便是展尽了十八般神通,才换得两人生机。
渐渐地两人已经摸索出些门道来,身子紧紧贴在岩壁上行走,确实减少了许多触及开关的可能。鲁月婷双手扒在潮湿的岩上,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前方微弱的亮光瞬间全然被遮挡了去,她侧头向前看,喊道,“找到了,他就在前面。”
两人一路跟着谭忠嗣朝前走,他转过一个又一个弯,最后竟是将蒋顺熙和鲁月婷带进了一个大坑洞里面。
此处比长长的甬道开阔许多,坑洞上方挂着无数冻成冰的棱柱,一条直下点滴聚成各式的形状。蒋顺熙他们赶到之时,谭忠嗣正立在一个窄小的平台之上,两方隔水而立。流水环绕着石台,缓流而下钻进石头的缝隙里,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水由冰雪消融而成,上面还残留着未化尽的冰块,却在流过平台直面上的一处角,完全与流水混在一起,还咕噜鼓励冒着热泡。
整道水流一半凉一半热,看在鲁月婷眼里,却是稀奇古怪得很。
谭忠嗣此时正是背对着他们,他伸手触摸到了岩壁上那个蜿蜒的飞龙的图画,冷冷一笑,掌心顿时积聚起团团雾气,正要出手却听到了来声。
他转身看见蒋顺熙和鲁月婷两人,冷笑道,“你们来得正好。”
谭忠嗣掌心一握,内力就回到了身体中,他将视线挪至蒋顺熙身上,扯了嘴角不屑道,“摄政王又如何,你终究做不了皇帝!你明明有最好的机会,你自己放过了,还来把我置于死地。”
“本王对做皇帝没兴趣。”蒋顺熙斜他一眼,淡淡道。
“没兴趣?你说谎!”谭忠嗣对他这番说辞完全不信,没有人想卑躬屈膝,所有人都想高高在上,他是,齐南宇是,蒋顺熙也逃不了。
“你们齐家根本就不配统治西京,斩杀忠臣和海,胡周,导致倭国入侵,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西京差点儿就成了别国的属国。齐家人个个残暴,老夫劳心劳力,竟然还要跟张良那个老匹夫平起平坐,在南阳侯面前还要躬腰行礼。老夫是西京的顶梁柱,没了老夫,西京一塌涂地,你们齐家从来就小瞧了我!”谭忠嗣大吼道,以他之才生来就该问鼎皇位,若不是齐家之限,他何至于一直屈居在丞相之位上。
蒋顺熙面上淡淡,对谭忠嗣一番叫嚣丝毫不以为意,他神色清冷,逐字逐句的反驳,“和海、胡周都是因为你的栽赃才死的。你是右相,西京向来重右,左相张良张大人一切以你为首。南阳侯当年威声凛凛,于国有功,连皇兄都要让他三分,你拜他理所应当。”
“我不管!”谭忠嗣大挥衣袖,直接挥手截断了蒋顺熙的话,怒道,“你们自己识人不清和我有什么关系!总之,你们齐家根本不能为西京做出什么贡献……”
“所以你来当皇帝是最好的吗?”鲁月婷在一旁听了许久,此时忍不住出声斥道,“谭忠嗣,你来当皇帝并不会比他们好多少。民心所向,便是统治者的毕生追求。西京国泰民安,你不会看不到。二皇子仁心仁义,是你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比不上的。你教唆大皇子谋反,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多少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你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胡说八道!”谭忠嗣一掌直接击落了岩壁上的尖石,哗啦直下正是朝着鲁月婷的头顶落去,蒋顺熙眼神微滞,急身向前便拉了鲁月婷闪开。
他见鲁月婷避开了,面色更怒,抬手便道,“我知道你们追来想要干什么?龙脉,西京的龙脉,我现在就毁了它,大家一起死!”
鲁月婷踉跄了几步站定,看到原来的位置上被砸出一个小坑,又看他一手即将抚上那幅腾龙图,心神一紧,猛地转头瞪向谭忠嗣,大声吼道,“你如此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当得上皇帝?西京千千百姓都不会同意的!”
她这一出大吼又是立马撅住了谭忠嗣的注意力,他回过头来,语气里不容置疑,“我才是皇帝!”
一句话说罢他还仰头大喊“我是皇帝”“我是皇帝”,他的发带已经不知何去,发丝四处飞扬,模糊了他的脸庞,这边看去,完全是早已陷入疯魔的模样。
权势让人昏昏,无人比拟的高高在上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之后的疯魔。
他心神尽失,防备心也比先前降了不少,蒋顺熙审时度势,凌空使力,一记掌风就好像是划破长空的利箭,直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