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月婷和蒋顺熙赶来恰好看到是这一场景,蒋顺熙朝常英微微颔首,他便腾空于瓦砾之上追了上去。
那边李望财正在审讯秦冰,一番刑罚过后他已经是伤痕累累,意识已近模糊,嘴里轻叨着什么。声音太过虚无,李望财凑过了耳朵去听,只听他轻笑着,呵着气,“你说我是为了什么,你们西京的人都这么蠢,故意逗你们玩呢!”
“你!”李望财气极,接过身边执行人的水鞭,又是重重一挥,直是皮开肉绽。
秦冰弓背向下“啊”地一声,疼得直不起身来,额头大汗淋漓,却是笑得越发张狂,“如此轻易就能将你们西京一分为二,死了我一个又算得了什么!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的!”
“你找死!”长鞭带了十分的狠劲挥下,直拍击着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李望财打得痛快,好半晌之后才低头看秦冰,他嘴角流着血,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秦冰一死,另外两个人又在眼前被杀,李望富之死这件事虽然洗脱了鲁月婷的怀疑,但是线索也被断的干净。常英一番追踪也没有抓回那个刺杀的人,但好在带回了一个消息,那个黑影最后越过城门朝着周国的驻扎营地去了。
刺客乃是周国的人,那么由此推论,秦冰也与周国脱不了关系,甚至极为可能是周国派过来的奸细。
李望财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一个一个皆是张大了嘴颇为震惊,他们最为信任的军师竟然是敌军的人。如此说来,归石镇所作出的一切排兵部署,还有关于对自己国家来往劝谏的官员的排斥,甚至还因此斩杀了多少大员,其中有极大的原因有秦冰的示意,有周国的示意。
他们秉持正义反对朝廷,自以为朝廷抛弃了他们,现在看来,归石镇上上下下几十万人才是罪人,他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应该被送上刑法场的人。
因此,之后众人皆是惴惴不安,曾经坚信的认为是对的,现在是错的,他们再也没有了先前对蒋顺熙和鲁月婷的嚣张跋扈,都是一副伏小作低的样子。
鲁月婷见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也没有因为他们此时的弱势而趾高气扬起来,摆出与他们商量的口气,事情也好施行很多。
五万大军终于有了着落,归石镇后山成了他们的训练场,粮草也储备充足,整军待发,只期哪日与周国大战一场。
归石镇里众多百姓对于吴江之事仇恨早已根深蒂固,尽管蒋顺熙亲自带兵也并没有多少回寰。鲁月婷深知此理,与蒋顺熙商量过后,仍是由她出面与李望财商谈,建议他们重新选一个头目出来主持大局。
朝廷这个行为可谓是在李望财这方博得许多好感,对他们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随后鲁月婷也参加了归石镇新一任头目的选举大会,李望财成为新的统领是众望所归,她也是极其赞同。早在大会开始之前,她与蒋顺熙就斟酌过,李望财任职对他们是最大的好处。
两日之后,郢都派人送来了几大车物品,鲁月婷打开后看到是何物时更是一时间高兴地窜上了天。嫣儿竟然这么快就完成制作出了这么多的行军罐头和调味块,满满五大车可堪全军维持半个月的口粮了。
大军粮食富余很多,鲁月婷就挪出了一部分来熬成粥施布给归石镇百姓,战事在即,士兵训练更猛更迅,武力值也节节攀升,如此这番部署,是向归石镇百姓还有许多被周国挑拨蒙昧的民众展示西京的实力和仁心,帮助他们重拾对朝堂的信心,收服民心。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现在只需要一场胜仗来彻底积聚民心,几乎是全军将士都有股跃跃欲试之感。等第一批火药制成的武器到达之后,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颇有种胜利在前,有种探囊取物的轻而易举。
五天之后,周国借口开战,西京于城墙之上见他们奔马而来,出言挑衅,众将士皆是笑逐颜开,汇报主帅之后又站定原位,手上已经准备了火药弹,只待一声令下。
归石镇大门敞开,几架沉重的炮筒被推了出来,周国这方见此一时惊愕不已,但仍没有多想,城门大开便是直捣黄龙的最好时机。千军万马而来,直奔那空旷的门口,却是没料到接下来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有如雷鸣,沙场上灰尘弥漫,上万兵士竟是没能靠近那无人看守的城门一步。
火炮威力极大,一个火药弹被击打出去,顿时就凿出一个大坑洞来,漫天飞舞的银沙,还是无处安放的碎尸,周国这一场大战,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得狼狈撤退。
蒋顺熙带兵乘胜追击,竟是直直逼退了周国数十里,此次一战直接将周国赶出了绵会郡之外。接下来几日,利用火器的威慑力,蒋顺熙一行一路前行,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顺利收回了西京的失地,将周国逼出了西京边境。
周国从未见到如此这般威力巨大的武器,任是如何顽强抵抗依旧不能挡得了它分毫,死亡颇为惨重,蒋顺熙乘胜追击,为的就是想彻底搓搓周国的锐气。
周国不敌,蒋顺熙又不依不饶,他们只得派出使臣与这方谈判,签订停战协议。周国趁西京内乱侵犯其边境,这也算是小人行径了,照蒋顺熙自己的意见来说,是直接打死为止,可是大局考虑也只能同意,让周国一番割地赔款大放血之后总算是如了他的意。
西京与周国两方达成了休战的协议,蒋顺熙将边境的兵力重新部署,留下了副帅之后就班师回朝了。
回到京内,方知西京这般新锐武器一出,各国纷纷震惊不已,均是派了间谍密探前来打探消息。蒋顺熙和鲁月婷入宫复命,此时蒋顺熙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细看几乎上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齐南山在南清殿接见他们,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见到两人虽是风尘仆仆但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都是走时好好的样子,面上是笑逐颜开,真心实意的笑容。
三人成席,李一德在旁边掺酒,周围的太监都被斥退了,已无外人,齐南山也卸下了一身防备,轻松了许多,他拿起酒杯敬蒋顺熙,永远是那个曾经跟在蒋顺熙身后跑的齐南山,“王叔,这次多亏了你才能力挽狂澜,这一杯我敬你。”
蒋顺熙皱眉正要斥他,瞧见他脸上是登基以来少见的笑容就住了口,捏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随后两人一同一饮而尽。蒋顺熙饮完后才慢慢开口,转头看着一人小口地啜着酒的鲁月婷,笑道,“这回可不是我的功劳。”
边境时常有密折回报,上面从无有关鲁月婷的着墨,齐南山还不知此次与周国打仗里面还有她的贡献,好奇道,“王嫂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冷不丁听到这一声“王嫂”,鲁月婷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正好洒在了齐南山凑过来的一张好奇脸上。
他闭着眼紧抿了唇,李一德强忍着笑拿了手帕给他擦净,齐南山缓缓睁开眼,鲁月婷正是笑不可遏地前俯后倒。
“鲁月婷!”
“到!”鲁月婷敛了神情,回答得甚是郑重其事,之后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无论齐南山如何言语威胁更甚于以身份威压都是毫无作用,鲁月婷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感冒,仍然是笑得十分欢快。齐南山无法只得挪了视线向王叔求救,没想到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分明就是想看笑话,他懊恼地捶首,心知自己对上面前这对夫妇,是全无什么道理可讲的。
酒杯已经是过了好几盏,齐南山想起近日郢都很不太平,全是因为战场上西京一方无端冒出来的新型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他从得知消息后就困惑不已,等到人回来了才终于有机会询问,“战场上你们震慑各国的武器是什么,我问遍各地军事基地,都没有发现踪迹,快讲讲是从哪里来的。”
“还记得大半年前的醉仙居爆炸案吗?”蒋顺熙提醒道,看见齐南山点头仍是茫然又接着说道,“我们在醉仙居地底下发现了大量的火药甚至还有专门制造火药的器具。当时你父皇就私下命我继续进行火药研究,就做出了很多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这回周国进犯,正要派上用场。”
齐南山听完频频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这样啊,我知道了。”
蒋顺熙拿着一只酒杯慢慢把玩着,凝着他的表情又睨了他一眼,直接道,“还有什么事,一起问吧。”
齐南山喂入口中的酒水立时就呛了一下,打着哈哈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抬头却见蒋顺熙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一德随身伺候,见皇帝露出这副神情也是微微笑着。不能否认的是,齐南山是个好皇帝。他与微末登基,先皇年盛未曾立过太子,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相当于是赶鸭子上架了。他做得很好,有自己的主见,与好多老臣商讨也能据理力争,也能虚心求教,有错就改,连先皇都没能有这么大度量他却能轻易的做到。
当然,他也是幸运的,有蒋顺熙这样一个王叔,也有鲁月婷这样一个朋友。他们互相信任,互相帮助,所以帝王之位上的齐南山还可以在有些人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说笑笑,是最舒服的模样。
大概是明白了迟早他们都要知道,齐南山也不就不在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瞥了鲁月婷一眼,咬了咬牙说道,“我是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只是这几日朝廷上颇多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