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吾并不想伤你。”
初七又不死心地抵着墙壁推了两下,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黑死牟也不拦着她,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过来。
脚步声在此幽闭之间回响着,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小姐,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前方再无去路。”
在成为食人鬼之前,黑死牟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武士了。
他从他同胞兄弟那里学来的通透视野,直到现在都依然可以随意开启,所以,他并没有在欺骗初七。
因为在他的通透视野中,前方除了这堵墙,的确是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然而初七却偏偏不信这个邪,打从下了井开始,她的直觉就一直在冥冥之中告诉她,井下一定存在着她追寻的答案!
所以,怎么可能没有呢!?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她还没有找对路而已。
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黑死牟距离初七已经只剩下几步的距离时,初七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转过身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黑死牟,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了一句足以让黑死牟当场心神俱震的话语。
“黑死牟,你知道,有一个灵魂,数百年来,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初七就看见黑死牟脸上的六颗眼瞳都在那一瞬间迎来了强烈的地震。
“不……不可能!”
也就是趁着他心神动摇、疑神疑鬼的这霎那间,初七迅速潜入了更深的地下。
尽管黑死牟后来终于反应了过来,并且试图将初七抓回去,然而那已经来不及了,他伸出去的手,最终只撕下来了一片薄薄的衣角。
“……怎么可能……呢?”
头一次追丢目标的黑死牟垂下头,紧紧地盯着手里那片衣角。
半晌后,他忽然嗤笑一声,剑光掠影,这片衣角在他笑音落下之前便已经化作了齑粉。
“不过是蝼蚁在故作挣扎罢了,竟也会动摇我的心神……当真可笑!”
他说话的语调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平稳,然而,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的话,就一定可以听出他话中的那一丝颤抖。
尽管已经认定了方才初七之所以会那么说,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时间,但黑死牟却仍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已经无波无澜了四百多年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后,便不可能再轻易平复下去了。
四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那半截断笛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口,致使他每一次呼吸都会产生剧痛。
黑死牟站在原地半晌,最终还是成功恢复了之前那副冷漠的姿态。
只不过,既然剑已出鞘,不砍点什么就不好再归鞘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六颗璀璨的眼瞳中满是狠戾。
紧接着,他便一剑劈裂了脚下的泥地。
待黑死牟纵身跃下地裂之后,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那一小堆由初七身上被撕下来的布料所化成的齑粉之中,忽然幽幽闪烁起了盈盈的光点。
那些光点慢慢聚合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着花札耳环的高大男性身影。
他面上无悲亦无喜,大日自他怀中升起,慈悲驱散无尽黑暗。
“多么悲哀啊……我的……兄长大人……”
此时满月将至,被孤零零扔在井外的童磨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体,他百般聊赖地趴在井口,等待着这场博弈的最终结果。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抬头望了望天穹上的那轮满月,又低头看看井中那轮虚幻的水月。
良久后,他才一脸惊奇地感慨道:“今晚这月亮……”
“——可真月亮啊!”
片刻后,花园中再无一人,一直试图搅浑池水的童磨被鸣女传送到了另一个战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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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初七正在泥土堆积而成的甬道中,如同游鱼一般迅速向下行进着。
她之前一直没有发动土遁地技能,一是没有探索完井下的通道,二是因为无限城的空间错乱,她害怕一下去就会掉落到其它空间。
这样一来,她就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新摸回到小花园中来了。
至于刚刚在发动技能之前对黑死牟说的话,算是半猜半骗吧。
她其实并不能确定那个灵魂究竟跟随在黑死牟身边究竟有多久了……但反正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
趁着黑死牟发愣的功夫,她顺利发动技能,暂时换了条新通道了出来。
没办法,虽然土遁术式瞬发技能没错,但谁让她往下沉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呢,不然也不至于被黑死牟把衣服都给抓破了,补起来很麻烦的好不好!
“……来……过来……这里……”
不多时,当初七已然记不清自己究竟下沉了多久的时候,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却忽然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