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良辰吉日,佳偶天成。
一大清早,整个石矶山上就充满了欢声笑语,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吉时已到!新人拜别父母!”赞礼官高唱一声,宣告着婚礼的进程。
新娘子在宫中喜婆的搀扶下,来到“大礼堂”,向坐在上方的宋汝明夫妇行叩拜之礼。
“兴!散花!”
“散花礼”是石矶门特有的婚嫁之俗,凡新人进门或女儿出嫁都要在其头上散花,这是最为隆重的环节。除了朝廷派来的迎亲钦使,石矶门所有重要人物,包括四厅、八处、二十四科的头头脑脑,以及一些深受上层器重的骨干都被邀请前来观礼,观礼结束后顺便参加送行酒宴。
负责执行散花礼的项充早就满脸堆笑地守在门口了,手中还牵着机关总绳。赞礼官一声令下,项充毫不犹豫地拉下绳子,机关牵动,果然,大堂顶上一大八小共九个装饰成天女形状的容器从底部缓缓打开,斑斓绚烂的花瓣如细雨般缓缓飘落,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每一片花瓣都带着祝福与祈祷,为出嫁的女儿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在这个宁静而神圣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这幅充满神秘色彩和浪漫情怀的画面所吸引,纷纷抬头仰望着头顶,却无人发现本就在门边的项充不知何时已悄然抽身离开,同时,大厅的几扇门也逐一被关闭。
此时大厅中也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天女”身体里飘落的不止是花瓣,还有某种白色粉末伴随着花瓣一起落下,而且越到后面越多,整个大厅都快被“白雾”所笼罩。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两只燃烧正旺的火把被扔了进来,与此同时,最后一扇门也被猛然关闭。
“轰”、“轰”接连两声巨响之后,整个“大礼堂”墙倒屋塌,瞬间成为了一片废墟,大堂中众人魂散惊而魄齑粉,残肢断臂挂满了“大礼堂”旁边老槐树的树梢。
外面等候的石矶门众弟子及宋佐等迎亲队伍也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飞,好不容易爬起来后也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没人顾得上去想刚才是谁做了什么。
宋佐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指挥众人上前救人。可没等众人扒拉开几块碎石、木块,半山腰处又接连传来数声巨响,硝烟的味道很快便飘上山顶。
“妈的!又出什么事了!”宋佐暗骂一声,又跌跌撞撞向半山腰跑去,可还没到半山腰他就知悉了情况,一个上山报信的小兄弟告诉他:准备送去义州的十车火药和众多器械全部被炸毁,负责看守的宋仕当场身亡!
“谁!干!的?!”宋佐嗔目切齿,牙都要咬碎了。
“是项充!我亲眼看见项充用袖箭杀了仕哥哥,仕哥哥又用子母刀杀了他!”
“项充!渊人!啊——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消息很快便传回了宫里,正在穿吉服的扶余丰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石矶门大礼堂突然爆炸了?所有人都死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所有人?”
“就是......就是宋门主、少门主、皇后娘娘、迎亲的义部司卿还有石矶门那些厅长、处长、科长全部都被炸死了!如今,石矶门科长以上无一人生还,可谓全门覆没!还有,他们准备送去义州的火药、器械也都被毁了,据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叫项充的外门弟子做的。宋直使怀疑外门弟子中还有其他人参与,正带着宋家子弟在清除外门弟子,如今石矶门已是一片混乱。”报信的绣衣使生怕自家皇帝陛下理解得不够透彻,解释得清晰无比,却没发现他家陛下的脸色已经一变再变。
扶余丰璋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太医!快传太医......”
扶余丰璋醒来的时候,扶余丰环已经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比之前绣衣使传回来只有更坏没有更好!
“石矶门外门弟子早就不满内门宋家子弟将他们当做牛马使唤,此次宋佐又无端怀疑、随意屠杀所有外门弟子,彻底将矛盾激发。这些外门弟子不少都是亡命之徒,本就不是善茬,哪里会坐以待毙?于是,双方大打出手,均是损失惨重,宋佐自己也身负重伤。
更糟糕的是,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这才半天的工夫,全兴庆城就都知道了!如今不止是石矶山上,就连石矶门之前安插在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也都受到了牵连,我刚刚入宫之前就看到智部几个官员在痛殴另一名官员,一问方知被打之人就是走的石矶门的关系才当上的官。父王,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其他人群起效仿,京里会越来越乱!”寝宫屏风前面,扶余丰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前来探望扶余丰璋的扶余文保禀报着。
扶余文保未及答话,屏风后传来了扶余丰璋的声音:“立即宣布石矶门为叛逆!王兄,你率亲卫府将石矶门所有弟子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朝中凡是投靠石矶门的官员全部下狱治罪,石矶门所有财产全部籍没!”
“陛下!”见扶余丰璋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扶余文保上前问道,“陛下龙体好些了吗?”
“有劳王叔记挂,朕没多大事,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而已。刚才朕也想明白了,当初与石矶门联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举令九部及朝中大臣颇为不满。如今趁势除去石矶门在朝势力,倒也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只是如此一来,义州那边就又少了个助力了!”
“陛下不必担心,有没有石矶门的帮忙,臣都一样将渊人赶跑!臣回去跟安室稽商量商量,明日便启程赶往义州。”
“好,兴庆军一共五万,朕给你四万,再加上安室部两万人,王叔,这是朕现在能拿得出的所有家底了!”扶余丰璋拉着扶余文保的手,满心期望,不必多言。
老千岁音声如钟:“请陛下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