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这一方世界的尸魂供你们吸噬,你们有几人能达到如今境界,竟然承了因,便要接受果,这一方世界孕养了你们,你们也该回馈世界。”
老者说道,一脸冷漠,一群人看着他,神色剧变,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愿自废修为,将我三千年来在尸魂身上得到的一切都还给你,我只想要回去,哪怕只有十年、百年的寿命我也愿意。”
一个羽化境的人跪在地上,乞求道,跟着他,后面陆续有人跪下。
“我只想要回去,哪怕只是看一眼南山城,如此也足矣。”
“前辈,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我离开,我都愿意。”
“给我十年,不,只需要一年的时间,我会再回来,在人头树下自刎。”
……
一个个人说道,许是被困得太久了,经历了太多的绝望,每一个脸上都有疯狂之色,老人淡淡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看向姬夜。
“开始吧,十万年了,该结束了,希望你记得这一切,不要辜负主人。”
他说道,脸上有一抹悲伤一闪而逝,然后便是让人心窒的冷漠。
姬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伸手,触及人头树干,整个人头树都在颤抖,人头树上所有悬着的人头都仿佛瞬间活过来一般,一条条看不见的因果线向着姬夜汇聚而来,被神魔熔炉吸收。
神魔熔炉中的神魔血暴增,血汇成流,再汇成河,翻滚激荡。
“跪下!”
人头树前,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了一个声音,是那老人的声音,一群人皆是神色一震,看向老人,老人的身体在一点点的淡去。
他便是人头树灵,待人头树上因果被吸噬,他也会随着人头树一起泯灭。
人头数下一百多的人,已经跪了大半,却还有三十几人站着,听着老人的话皆是神色一凝,看着他,眼中神色变幻。
“跪下则生,忤逆则死。”
他说道,一旁断剑上的那一只眼睛再睁开,恐怖的煞气直袭一群人灵魂,剩下的三十几人经受不住这一股压力,一个个的跪下。
最后剩下了七个圣人,身上气息涌动,周围的空间都在不断撕裂、重组。
此时便是人头树灵最弱的时候,若要反抗,这是唯一的机会,但一旦失败了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跪,便是臣服,若不跪,或许会死。
“他说得对,我等大多都是靠着吸噬尸魂得来的修为,既承了因,便要接受果,这一跪便算是我雷啸天对这这一个世界的回馈。”
那独臂圣人说道,一跪而下,脸上满是豁达,似并不在乎一般。
“雷啸天,你……”
世间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圣人境,雷啸天,他是除了紫璇之外最强之人,竟是就这么屈服了,跪在了人头树下。
“魔剑主人,曾斩仙神,跪他并不屈辱,他当得起这一跪。”
雷啸天说道,一群人皆是神色一震,几人皆看向紫璇,这里最有话语权的是她,她看着人头树下的姬夜,凝神片刻,一点点跪下。
没有一句话,就这么跪下了,最骄傲,视尊严为一切的紫璇竟是也跪下了。
“罢了。”
一个黑袍老者说道,也屈膝跪下,后面几人摇头,皆跟随跪下。
雷啸天和紫璇都跪了,他们再负隅顽抗也就没有意义了。
七个圣人,一百多个在外界都是镇压一方大地的人物,全部跪在了人头树下,姬夜的身后,姬夜的心神已经沉浸到了神魔熔炉中,并不知道这一切。
血河之上,那一抹药草虚影凝为了实质,落于血河之中,竟是在一点点的发芽长枝,似真要在这神魔熔炉中化为一棵苍天大树。
人头树下,老人的身体已经有些虚幻,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但他的脸上却并无一丝对这个世界的不舍、留恋,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你们很幸运,遇上了他来,不用像曾经的人一样死在这里,他以后会有很多敌人,你们便跟着他,他生,你们生,他死,你们死。”
他说道,从他们跪的地方,一根根枝干插入了他们的身体,因果之力融入他们的身体、灵魂,再与姬夜产生了某种神秘联系。
一群人神色颤动,却都不敢动,跪下的那一刻他们都已经想明白了,想要活着,他们一定会付出一些东西,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少他没有要他们的命,只是把他们的命给了姬夜,让他们一生受制于一人。
“不要觉得不甘,以后你们会庆幸,跟着他,你们不会后悔。”
“主人爱上的人一定是世间最惊才绝世之人,或许真有一日他能达到主人曾经的境界,而你们也会随着他他上众生之巅。”
他说道,看着人头树上消失的人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主人,你还活着吗?”他喃喃道,看着天穹,目光穿透了世界,看到了九州,看到了它的故土,往昔记忆不断掠过脑海。
“嗡!”
剑鸣,一声声,恍如丧钟,在整个世界响起,无论人、尸魂,这一刻都抬起了头,看向禁区,身体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黄沙河岸,剑心和他的师父双膝跪地,一脸的震撼。
“是这一个世界中有强大的存在陨落了,此人的修为恐怕是已经到了羽化境,甚至于圣人境,让得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悲恸。”
剑心师父看到了河水中出现了一个脸色发白的人再向禁区行跪拜之礼,神色颤动。
他也是涅盘境,但是看着这一个尸魂时竟是生出了一种渺小、卑微的感觉。
人头树下,老人身如黄沙,在一阵风的吹拂下一点点散去。
“剑,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不过不用为我悲伤,我活了十万年,依旧够了,成全你的主人,这本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淡淡的话,也如黄沙般散去,那人头树下的老人已经消失了。
断剑长鸣,刃上的眼睛中溢出了一抹血水,滴落于地,却并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