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习惯性换上体恤,他发现不比裙子效果差,反倒更加随意自然,暗责自己不该发烧。
“跟你说点事。”他反复考虑后,想给她打预防针。
她拉他坐沙发:“说呀,很重要吗?”
他犹豫着,临时改变话题:“跟谭诚金联系了,彻底打发,下午汇钱就好。”
“嗯。”她一点不关心谭诚金的命运,“不知张松跟那女人说好没?打个电话问问。”
“说不好的。”见她疑惑,脱口而出,“专门找茬的。”
“啊!没营业,也不可能偷税漏税的。”她欲进卧室,“那我们去看看。”
“没用。”他拉住她。
“张松也搞不定?”她纳闷客人怎会捣乱。
“你到家前,姐来过电话,是人家来报复。”那些话一直在他体内拥挤。
“张松以前没做过生意,应该不会跟他们交恶,报复什么?”她感觉蹊跷。
“报复我。”他露出一角。
“你?”她掀起他的头,凝视他的眼神。
“哎呀,属公报私仇。”他先给白岚扣上帽子,好赢得一点同情分。
“那女人跟你有关系?莫非……”她双膝跪他腿上,搂着脖子,“意思是,她是你原来的女朋友?啊!真猜对了,那人家多好的条件呀。”甚是惋惜。
他反倒愣了,她没有生气的意思,笑容绝对不是硬挤出来的。
“讲讲嘛,从没讲过其他女人呢。”她摇晃他的身子。
他装着被逼无奈,从大学讲起,有的地方一句带过,又省略那封信,讲到重逢时,她已泪光闪闪。
最后,他实事求是的总结:“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她把我弄伤后自己走的,我完全死心,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又来找事,刚才我准备去找你,怕她对你不利。”
“这么动人的故事一直瞒着我,怕我吃醋?我讲道理的,我们之前不可能一片空白。”她擦干眼泪,“那她挺不容易的,餐厅就停几天吧,让她消消气,要不我陪你去求她?”
“求?不可能,你让我特别不踏实,好像希望我跟她重归于好?”他对她的无所谓感到郁闷。
“你敢!之前的事,说了就过了,现在我拥有你的独家版权,再出现绯闻,那我比她还疯,真拿锤子抡她脑袋,故事挺动人,人却不地道,难怪你两次离开她,私归私,牵扯到公事,是品质有问题,连国家税收都受影响。”她走极端有所谓的路线。
他喜出望外的紧紧搂住她,想立即动身去大理,把现实中的不快一片一片洒在那古老街道上,让雨水把它们全带走,自从回到凤凰城,在一连串悲喜交加的记忆中,连苏老头买走那幅“黄”字,也没让自己如此激动,觉得所有古董加一起,都不抵她一根小脚趾。
“哎,万一她找上门来,要以礼相待,别跟她吵,女人的心,是糯米纸做的,两句话,就让那颗柔肠百结的心化为影子。”她的安慰很特殊,没有明确的立场,类似帮理不帮亲。
“宝贝,我们不吵,这就走。”他想再不出发,就想上楼提前睡午觉。
“你叫我什么?好难听啊!”她跳下地,“再叫一次。”
他跟随起身,捧住她的头,发疯似的对着耳朵叫“宝贝”,一遍又一遍,叫得外面的太阳都耷拉眼皮,叫得她像煮过头的面条。
她软倒在沙发上:“我要理智战胜*……光荣任务,准许你给她发条短信,要不卑不亢,目的请她高抬贵手,内容我得满意,结果也要满意,餐厅真关几天,损失蛮大的。”
“哪有这种任务?成心刁难。”他怕她故意刺探,一不留神,又以泪洗面。
“不想,还是写不出这样的短信?难度蛮高的。”她直接激将。
“好吧,我想想,一个要求,写好之前不许偷看。”他看出她的本意纯正。
“嗯,我去洗漱,不行就再上趟厕所。”她坏笑着往外去。
一连编辑好几条,都觉得不妥,感觉比上次白岚出的上联还难,见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心想只能让她在厕所多蹲一会儿,平心静气,开始精雕细琢。
她在门边露出头:“我再去大个号?”
他愁眉苦脸向她招手:“二十个字,干掉一半脑细胞。”
“那一定经典,饱饱眼福。”她蹦到他身边坐下,接过手机,轻声念:“‘钗玉不同质,凑合定生悲。君藏百年梦,何苦生事非。’哇!含蓄,又表达清楚,跟曹植的七步诗有一比,她爱读《红楼梦》?”
“那我发了?”他仍然一副苦相,不理她的提问,深恐祸从口出。
“嗯,下回给我写一首。”她示意他发送。
他点击,心说除了白岚,没人能看懂后两句的意思,明白无误告诉她,要是不依不饶,那只好把金钗玉锁的事告诉别人,问题是她要死犟呢,也跑去向谭诚金揭露秘密,岂不成了冤冤相报?奉命成诗,避无可避,唯求白岚能体会自己的苦心。
“迫不及待想看她的回复,边睡边等吧。”她伸手解他皮带。
“没吃饭呢。”他发现她居然没穿小衣小裤。
她嘴对耳朵嘿嘿笑:“吃我呗。”
他转念一想,等会出门随便对付几口,欲拉她上楼,她暗示就在沙发,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始终不闻白岚回复铃声,愈来愈投入的缠绵又让太阳睁开羞涩的眼。
空中,明月如轮,清辉粼粼,水面,舟影憧憧,海月弄舞,水天辉映,以至分不清是天月落海,还是海月升空,中秋之夜无数游客齐聚洱海之畔,就为亲眼目睹比别处倍大的月亮出浴,也是何青屏送给夏冰洁的中秋惊喜。
她赤脚坐船头,一会儿望天,欲看清月宫之主忙些什么,一会儿撩水,帮沐浴之月洒些香露,忽地莞尔一笑,心说嫦娥洗澡,吴刚只好枯坐饮那桂花酒,担心她浴完出来,他已酩酊大醉,那就逆了她的意思,会吵嘴吗?说不定跟人一样,娇嗔时也不让他上床,所以他才需要那些酒来陪伴,想想也挺可怜的。
他坐船中,不关心月亮到底多大,低头摆弄手中的“佳惠”,拍过无数张,效果甚不理想,不是把月亮闪没,就是人月分家,心想那就只拍人,她才是自己心中的月亮。
“哎,怎么不理我?”她想起身后人。
“怕杀了你的风景。”他把相机装回包里。
她爬起身:“杀我风景的不是你,是上面那个正喝酒的男人。”
他欠身握住她的手:“你真行,赏月赏出男人来了。”
“别乱讲。”她抚摸手臂,“每月的十五和中秋节,应该是男人的节日。”
“这个节日不好分性别的。”他知道她进入一种魔怔状态,被月亮附了体。
“没说地上,说的是天上,你想想,每逢十五月最圆,是嫦娥最漂亮的时候,也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所以脸色这么好,这脸色是给她男人的。”她仿佛在描述梦境。
“这就是你刚才悟出来的?”他已经有些习惯她的不着边际。
“悟出好多道理来,你说,那男的喜欢来这洱海吗?”她狡黠地笑。
“应该喜欢吧。”他不敢乱插嘴。
“跟我们差不多,本来也到这里度假,水好,嫦娥洗得高兴,忘了来干什么了,所以那男人发愁。”她用肢体语言撩拨他。
“你的意思是,女的只顾自己开心,把那男人晾一边。”他分析她是否有潜台词。
“所以把昨天酿的酒喝没了。”她靠他怀里。
他拿起桨:“我倒觉得酒喝得快,跟嫦娥不理他,没多大关系。”慢慢朝来的方向划去。
“你笑得这么猥琐,肯定以为那男人有别的女人。”她也拿起桨,速度加快。
“文雅一点,可能吗?一共就一个女人,顶多跟她的替身胡搞。”他发现她看月亮,还真看出了道理,懂得以情趣对话作铺垫。
“啊!什么意思?”她见周围的船越来越少。
“就跟孙猴能变出好多自己一样,她要下来洗澡,就变出两个自己陪他,你说是他的节日,也对,平时没这待遇。”他总算跟上她的思路。
“它们离开她的身体,就有七情六欲,等于她的姐妹呗。”过了一座石拱桥,树木渐多,水道变窄,她仍嫌船走得慢。
“差不多吧,他的节日嘛,她就让他放纵一下。”他按她的头,躲避前面树枝。
“你想放纵吗?”她突然扑他身上又撕又打,船身剧烈摇晃,“你趁早收起肮脏想法!”
他愕然,双手箍住她的身体:“是你起的头呢。”
她气呼呼的嚷:“我起的是天上,你想的是地上,你要敢打小梅的主意,先拿锤子砸了你。”
他才发现她也有不可理喻的时候,自己没想天上,也没想地上,一门心思在她身上,仍惹一身腥,郁闷之中单肩挎包,突然起身抓住横空树枝,借力向岸上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