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洁从厨房出来,见鸿滨拿着相机,笑得眼泪汪汪:“快看我们的新形象。”
“很好笑吗?自己什么样,还能不知道。”小洁接过相机,见是雨中抓鱼的照片,刚看两张,已笑得前仰后合,“哎,你怎么还偷拍上了?”
“偷拍才原汁原味,不好吗?”他知道所有得奖的人物照片都属偷拍。
“就是太暴露,半个屁股在外面,好丑啊!”小洁见照片中自己双手持网,弯腰盯着鱼,打湿的睡衣沾在腰上。
“露就露呗,比这更暴露的,你都无所谓。”鸿滨起身按相机,“我也一样,点居然若隐若现,提醒我们平时须注意,要泄在外面,老公要不高兴了。”
“真得注意。”小洁接着往下翻,“都什么时候照的啊?我从来没发现。”连续二十多张皆日常偷拍,全都喜欢,展现自己看不见的美丽。
“这么多,怎么没有我的单人照?你对小老婆偏心眼。”鸿滨看到后面,直发牢骚。
“别乱讲,自从买了这相机,根本没机会给你偷拍,你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他澄清事实。
“再让他偏点,把这些都洗出来吧,挂满屋都是。”小洁想起“熙宅”那间板房,暗自惋惜。
“洗两套,我那边也挂一套,不生气了,等会让他给我补照,光身子都照,也来个‘艳照门’。”鸿滨认真地说。
“你敢照,我就敢放到网上,看你如何光彩照人,说话把门,好不好?”小洁沉下脸。
“那给我俩一起照,看你怎么放?”鸿滨揉她的脸。
“要死啊!还当真了,你要照,一辈子不理你,这跟在私下是两回事,女人变坏就这么来的。”小洁知道依她的性子,真能干出来,只能讲狠话。
他见小洁较上劲,赶紧当和事佬:“她想照,我也不会照,连自己女人都不尊重,那还算男人吗?”心说照后安全保存,也是一种尊重,如果自己是画家,还得画她们。
“嗯,把美好记忆留下来,这我赞成。”小洁把相机递给他,“老公,想来想去,怕我干不好‘再造’工作,连人家小伎俩都看不出,心又软。”
他拉她坐下:“这样,原则什么的,只算对你的提醒,不成为约束,就凭你的感觉,比如说木识丁,你想继续帮,那就帮,即使他画的算不上艺术。”
“我支持,一年不管多少钱,算你的私房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别弄得像掉了魂就行。”鸿滨拿起相机翻照片。
“我懂你们的意思,可这样不行,一要花出去,二要用到刀刃上。”小洁往他杯里续水,“嫂子跟我回来时,我还在想,把她也当成扶助对象,下午一转,才意识到同情等于盲目,很可怕,即使帮了,人家不但不谢,还会骂我们傻,毕竟我要面对的是五花八门的人。”
“她就是心眼多,被人看出来的心眼,不叫聪明,叫自欺。”他琢磨她的话,劝道,“万事都有开头,只要静下心来去投入,你完全能做好,像滨姐说的,就当是家务事。”
“我是担心自己缺心眼,连聪明的边都挨不上。”在小洁看来,不仅牵涉到每年数百万的投入,还寄托着大家的希望,上当受骗事小,影响事情进展,那就不得了。
“像你这样,才是最聪明的,为什么?万一哪天你想骗谁,别人仍然举双手拥戴你。”鸿滨蹲到一边,用相机对着他们。
“你这话得反着听。”小洁用桌上的水写字。
鸿滨按动两下快门:“得正着听,聪明人太多,人与人之间的主题是防御,得到更多在其次,首先怕失去更多,我们做生意做不过老外,这就是原因,我们拥有不了世界500强规模的百年老字号,这也是原因,无心,才无往不利,就事论事,世界通用法则。”
“你就凭这两条,跟那些老外打交道?”小洁很诧异,她从来不讲大道理的,他也如此。
“差不多,跟他们打交道,先得了解他们,凡是被我们骂过傻x的老外,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缺的是把聪明化为诚信,一件事成功,百次机会失去,为成功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连自己都已失去。”鸿滨又不停按快门,似乎眼前是重大事件发生的瞬间。
“今天有感而发嘛,继续讲。”小洁拿掉相机,“这种话,今后多对我讲,包括成功心得。”
“用不着,等下次你们过去,就呆上两个月,你跟我到公司上班,然后,你啥都会讲了。”鸿滨想要能如此,申市对她的帮助将更大,还能参加很多类似活动。
“真的假的?那我们这次就跟你走。”小洁猛然想起什么,“不行,还得去他老家,去完就赶过去。”拿眼神询问他。
“老家可以春节回,还不用来去匆匆,问题是那辆车怎么办?”他知道要去申市,只能到陪都机场,与凤凰城两个方向。
“让小梅过来开,她也顺便回家。”鸿滨提议。
“那明天就走?”他觉得有道理,帮小洁上手工作是第一任务,自己也有时间参与古玩销售,那更是重中之重。
“那我赶紧把英语捡起来,过去后买几本书。”小洁有马上去书店的意思。
“还真忘了……”鸿滨改用英语,快速的讲了一大段。
“很一般,读书时,有两个越南女孩同班,在一起时,没法讲国语。”小洁用国语回答。
“老公,你这老婆的英语不错,我还说给她当翻译,哈哈!”鸿滨高兴得直拍桌子,“没事就到我那当兼职,一起上下班,正愁呢。”
“英语口语好,对小洁很有帮助,就我差点。”他立即反省,也许在很多方面都曾忽略她的感受。
“那不行,我俩搁一块,凤凰城怎么办?”小洁很是纠结,两头舍不下。
“哎呀,不外乎一年让我少折腾两趟,一年至少四个月在那边,这总可以吧?”鸿滨似笑非笑。
“老公,她要给我们气受,掉头就回去,再永远折腾她一个人。”小洁到他身后,抱着他使劲摇。
他“嗯”一声,看出小洁发自内心的高兴,接触外面的世界,城市和名胜是其一,在申市和鸿滨公司里,她能在最短时间里接触到各种类型的人,增长见闻,人,才是真正的世界。
“哎,谁的手机在响?”他指卧室。
她们一起跑进去,立即听见小洁在叫喊,他起身过去,已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小洁把手机扔床上,气鼓鼓的说:“关桃红又来了,在路上,说这次是按你的要求,是什么呀?”
见他沉吟,鸿滨问:“拿住她的命门了?”
“上车前,跟她嘀咕过一句,不见朱陈两家人,不续下文,她还真带来了,那就听听,不合心,明天出发就是了。”他觉得有峰回路转的迹象。
“能不能不理她了?”小洁又拿起手机,“反复无常。”
“刚才滨姐都说了,就事,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而放弃,说心里话,我有种直觉,如果进展顺利,这也许是我们创造辉煌的良机,唯一的条件是,不让别人牵着走。”他按住她双肩,“即使谈不拢,就当我们一起参加一场演习,还不出费用。”
小洁嘟着嘴,见她微笑不语,不禁问:“生意都是这么做的?”
“我跟比你嫂子讨厌一百倍的人做过生意,后来还成好朋友了。”鸿滨搂着她往外走,“生意不在市场上,是在人的心里,获得对手的心,就能获得成功的生意。”
走到桌边,小洁默默地收拾桌子:“我去烧水,重新泡茶。”
发现他们的多棱角,不触及生意和情感,鸿滨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姿态,他更像随时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即使后面是一堆煤灰,一旦涉及工作,马上成了另外一个人,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像敏感的刺猬,浑身发出极强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