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喜欢,就越希望她们可以得到幸福;越希望她们可以得到幸福,就越想要将她们推得远远的。也只有安全的距离,才不会让她们因而落入危难之中。
得罪的人太多,黑暗中未看清的敌人也太多,这样的他们根本没有信心可以让她们安然渡过。
或许,等他拥有足够的权力,足够不让人威胁的地位之际,他才会愿意踏出那一步吧。
而在此之前,她都希望自己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不求得到他的爱,只求能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所以,今晚,她来了。
她知道,他需要她的帮助,而她也乐于成全他的选择。
这个选择,可以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凝眸,目光微闪地落在这张熟悉的脸上,这样的他,她真的从未见过。
今夜,她前来,在大厅的沙发里,她最终等到他的归来。而他却在看到她的那时,丝毫不以为然,更甚至于连一丝该有的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
或者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又或者,他以为她抱着其它别的目的,所以他仍旧是带着那抹不变的笑意,来到她的身边。
“来很久了?”这是他今晚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而期间竟然完全没有提起今天下午在仓库发生的事,更没有问及她,在医院里,和那个女人说过什么。
“你不怕?”洛桑琪平静地抬头,用着一双毫无波纹的眼,反问着他。
而他只是笑笑,惯有的笑弧间,那黑亮的双眸,有着讽刺的笑意。
她抿紧了唇线,只是不语。
昊浩天收回了目光,转身走至沙发,弯身坐下。修长的手臂惬意地搭在椅背之上,他神态无异地倾身向后,闭上双眼,任由脑海后仰。
那神态,看上去竟丝毫无异。
可真的无异么?
在这不变的神情间,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一丝的变化呢?
其实,她知道的,事实并不是如同表面所看到那样。
所以,她选择停下了这个话题,也选择了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静默的室内,有着冗长的寂静,就在寂静的空间里,有一阵铃声响起。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睁开双眼,黑亮的眼底下,悬浮的仍旧是漆黑的色彩,未变丝毫。
只是,他的举动停滞了几秒,几秒过后,他才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接了起来。
“你们可以回去了。”在没有任何的预兆之下,他突然蹦出了这句。
她目光在落在他手上的手机时,猛然一晃,随也很快压下了眼中的情感。
“她知道了。”昊浩天的声音仍旧低沉如昔,慵懒得让人无法窥到半丝的情绪。
然而就算是这样,洛桑琪仍旧能从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艾菲尔,她对你,真的很重要吧。
敛下双眼,她神态平静地坐在沙发之上,却不再专注于他电话中的内容。
他的事,她想要关心,然而又不是她所能踏足。
她也有着自己的使命,而这份使命,让她失去了得到他感情的资格。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仍会站在他的身侧,替他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刻,她绝不会公诸于世。
因为这个秘密,对于他,也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丝毫的好处。
沉寂地坐了良久,直至,室外响起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音,她敛下的眸光,才缓缓抬高。
昊浩天原本惬意休憩的神态,这刻有着极轻微的崩紧,尽管被他压制到了最小,还是让她清楚看到。
她想不到自己一向冷寂的心,竟会沉沦在他的身上。
一向,她对自己的控制力都非常地自豪,所以,当她知道自己要面对这样的他时,她其实是一点也不会害怕。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会陷入其中的人,只会是他,而不是她。
却想不到,陷入的,竟会是她自己。
抬眸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站起,洛桑琪嘲讽地敛下了眼睑,随同他一道站了起来。
看着门口那道僵在原地的瘦弱身影,洛桑琪收起了眼中所有的情感。
其实,她和她们真的很不同。
她纤细,她孱弱,就连最起码的伪装,她都是做不到的。
看着她这刻脸上虽然没有过大的情绪浮动,然而她肢体间的僵硬,早已出卖了自己。
这个女人,对艾菲尔是在乎的,超乎她自己所想的在乎。
或者在这之前,她不懂,然而今天过后,她想,她该是知道了。
看着她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随后敛下双眸,来到她们的身边,她就连眼也未抬,轻渺地和艾菲尔交待了几声,便向楼上走去。
看来是这个突如其来的认识吓着了她,还是,因为艾菲尔的举动,伤了她的心呢?
只是,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知道,这是一段即将消逝的感情,而她却连踏出一步的资格也没有。
目光忽闪地看着夏雪惜消失的身影,其实夏雪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何其幸运。起码,她得到了艾菲尔的爱,虽然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思绪在这一秒钟收起,洛桑琪的目光平静得宛如镜面,早在加入赤焰之时,她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谈论感情,更别说将感情表达在脸上。
真实的哭和笑,对于身处黑帮的他们来说,早就成为了奢侈品。
他们早已多年前,就已遗失了这个资格。
“想上去吗?”淡漠地问着身边的他,洛桑琪的神色仍旧平淡。
昊浩天缓缓收回了目光,勾唇一笑。
“今晚,我要留在这里?”心知他的情感,洛桑琪转移了话题,问着他。
他目光一暗,笑着应答,“留下来吧。”
“嗯。”淡然的声音未有丝毫的情感,但其实,是不是她的心底就如同所听的那样,没有感情可言?
这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
…………
……
夜晚,床上的夏雪惜翻来覆去,未曾入睡,,她将自己紧缩成小小的一团,并用手紧紧地捂着双耳,紧闭双目,她拒绝任何声音进入耳际。
只听,室外,有几缕暧昧的呻吟传来,带着令她揪痛的音调,轻轻钻入她的耳际。
她的心,骤然抽痛。
紧咬双唇,她压制心底疯涌上来的痛楚,翻转了身,强迫自己入睡。
奈何,越是想要拒绝,那些呻吟越是清晰地钻入她的耳底。
她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剧闪地落在那扇雪白的墙壁,只听,另一阵的呻吟声,陆陆续续地从中传来。
心,好痛,带着她无法平息的痛楚,在四周漫延。
她猛然将身侧的抱抱熊揪过,并将自己的脸悉数埋入其中,只想扫去那盈绕于耳的讨厌音调。
奈何,这只曾经给与她温暖的抱抱熊,如今,能给她的,也只是冰冷。
身体,在不经意间颤了一颤,她抬高了头,忽闪着双眼,弯身爬起,她连衣服也未穿,勿勿套上地上的毛毛拖鞋,便扭开了门锁,奔落楼下。
空旷的楼下,有着暗淡的昏黄灯光,她呆呆地行走于其中,无意识地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厨房。
,厨房里头,仍旧在显眼之处,摆着一瓶牛奶。她缓步上前,双手无意识地落在这上面,温温的触感,却未像最初时那般,溶入她的心底。
她的手,骤然一颤,随也紧咬双唇,缩了回来。
转身未曾多看一眼,她便从中离去。
漫无目的的步伐,游走于这个偌大的主厅,她虚晃的目光,在暗夜中借着那一点的灯光胡乱晃动。
突然,她晃动的目光一紧,走着的步代停滞,目光在落在某个柜面之时,情不自禁地自动走上前。
伸手从柜面取下那个吸引她眼球的瓶身,冰冷透骨的手感,让她在接触的那一刻,被冷得缩了回来。
咬唇,从柜面中取过,她自一旁取过水晶杯,啵的一声,将那紧塞在瓶盖的活塞扭开。
浓郁的酒味顿时扩散开来,她下意识地皱眉,却仍旧将酒斟满了一杯。
抬手也不管是不是适应得了这酒的烈度,她猛然将它灌下喉咙。
浓烈的酒的烈度在她的喉咙扩散,她涨红了一张脸,伸手捂住双唇,拼命地抑制脱口而出的咳意。
眼眶中,因这难受的咳意而溢出了泪珠,她端下了身,将头紧紧地捂在双臂之中。
更多的湿意自手臂处扩散,她紧了紧双手,任由自己眼中储满的泪水撒落,借此发泄这难受的咳意。
压抑的哭泣中,她无助地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的一角。
直至,脑海中渐渐出现了昏沉,她抬高了头,伸手摸去脸上的泪痕,撑着柜面,摇摇晃晃地站起,直向二楼走去。
恍恍惚惚地半眯着眼,她好像再也没有听到那令她揪痛的音调,伸手推开了门,她随意一关,人半拖半走地爬上那张熟悉的床,前脚才一沾上床沿,她的知觉便从中抽离,身子软软地倒在上面,再无知觉。
室内,沉静了一下,随即,那扇她本以为关闭的房门,却被轻轻推了开来。
昏黄的灯光,随着门的间隙而迈入,撒了室内的一小方角落。
而那条修长的身影,踏着异常安静的步伐,在途中,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音调。直至,来到她的身侧时,有一声低微的叹息响起,紧接着,他俯下了身,轻轻地抱起了趴在床沿的她。
她受冷得向他怀中倚了倚,小小的脸全然钻进他温暖的怀抱。
他抱着她的动作僵硬了几秒,可下一刻,却忍痛地将她放落在床的中央。
她不依地转向他,却无法作出任何的反应,只能被动地躺在床上,远离那个她眷恋的怀抱。然而尽管这样,她仍旧卷曲着身,翻身面对着他。
他黑亮的视线,在落在她红当当的小脸时,骤然一紧。
,那张红晕满布的脸上,仍旧残存着几丝未完全拭去的泪痕,而那双紧闭的双眼,则有着哭过的红肿。
“傻瓜。”很轻微的声音,却夹着只有他懂的痛楚,在静默的室内响起。
他伸出了手,想要拭去她脸上残留的仅余泪水,却在沾上的同时,轻微一颤。
指尖,僵硬地停滞在她的脸颊,他的黑眸,迅速闪过让人看不清的光芒,可只几下,他便收起了这些情感,探指,擦去她残留的泪渍。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如昔,带着迥回的音调,让人难忘。
而她则抗拒地皱了皱眉,却仍旧沉溺睡梦之中。
“只有这样,对你才是最好。”他轻轻地抚着她红通通的小脸,黑亮的目光底下,有着的,不再是算计,也不是虚浮,而是实实在在的涩然笑意。
“别再喝酒了,它不适合你。”指尖,轻轻地滑过她哭泣的眼睛,他的心,顿时一紧,而停留在上面的指腹,则不受控制地低颤了一回。
凝目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沉睡中的她,他眷恋地收回了手,起身,带着一身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感,转身离去。
关门,留下一室清静的环境给她沉睡,他转身走下了一楼。
一楼的柜面,有着一抹纤细的人影,,她拿起了柜面的那只杯子,向昊浩天举了举。
“你的小女人,竟然一口气灌下这杯酒。”仍旧是平常的音调,而这刻,却在这时间里,让他的眉猛然一蹙。
迈腿,走上前,他接过她手中的水晶杯,在看到怀内沾湿的高度时,他眉间那道皱折再次一蹙。
“明天有她受了。”洛桑琪实事求是地道。
要知道,这酒,都是一口一口品尝,而她竟一下子灌下了这么一大杯,看来,她受的刺激不少。
昊浩天捏着水晶杯的手无意识地紧了一紧,幽黑的视线自那瓶酒身上转了一圈,再转移至柜面里边,那一排排烈度甚高的名贵洋酒。
看样子,这里他得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