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年听着门外的动静,即使隔音效果极好。
那一声响亮的巴掌,依旧让她听见了。
这一切太过残忍,使她闭上了双眼。
母亲过去就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到现在也一样。
只是或许陆流年的家,也要支离破碎了吧。
她要和沈翊一起抱团取暖了。
而门外不远处的陆鹤鸣,脸上倒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然。
“是我的问题,那时候你生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去喝了很多酒,意乱情迷之间,我就……”
陆鹤鸣也不管眼前的江意欢想不想听。
他只知道,他不想永远和江意欢都处在误会之中。
虽然孩子是个意外,但那孩子是陆鹤鸣心心念念一直想要的男孩。
“那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呢?留下那个杂种做什么?”
江意欢过去一直都是有礼貌的贵太太。
现在她倒是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而这也是戳中了江意欢内心最为深处的遗憾。
陆鹤鸣知道这一点,是他的问题。
那是他过去的封建思想残留下来的一种对儿子本能的渴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近十几年的时间中他一直都无法去割舍这段孽缘的原因。
“只因为那是一个男孩吗?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所以你一直都跟我最厌恶的女人保持着最紧密的联系,是吗?”
江意欢本身就有无数从事刑侦工作的朋友。
而自然也有在国际上从事刑警工作的朋友。
所以她要知道这些,倒真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过去的江意欢,实在是太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
所以她从未曾想过这一切。
陆流年虽然在房间里。
但她自从那一声响亮的耳光后,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父母间这荒唐的对话。
当陆流年听到这个看似荒唐却又十分真实的说法后,她心中一惊。
她便觉着这个世上的歧视可真多。
好像她陆流年不是一个男孩就无法继承家业?
又好像许多人依旧会对女性有着最为根本的偏见。
即使陆流年已经足够强,已经足够厉害。
陆鹤鸣无法说出任何辩驳的话语,毕竟他的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即使他的女儿陆流年已经足够厉害,已经战胜了无数男孩
但唯一的错误,就在于陆流年仅仅是个女孩。
“过去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你说可以接受,你说我伤了身子就不想我,再受任何的委屈,所以我们就只有年年一个孩子。”
江意欢只觉得这一切的谎言,仿佛要将她击毁。
毕竟这是她曾心心念念一心一意对待的丈夫。
“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白锁心那个女人,也终将会为他插足别人的感情而付出代价的,包括那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和你。”
江意欢说完这句话后,仿佛就完全失去意识般的昏倒在地。
陆流年原本就在处于偷听的状态。
对于这一切,她自然是很敏锐。
陆流年清楚的听见倒地的声音。
所以她匆匆忙忙的直接出来。
“年年,我们快送妈妈去医院。”
“我去就行了,我想她应该不想见到你。”
陆流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多了几丝陌生。
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个父亲,可不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吗?
毕竟过去,陆鹤鸣从未曾在陆流年的面前说起这些。
虽然周遭许多人的流言蜚语,也曾进入过陆流年的耳朵。
但她想父母都是爱她的,而她也足够厉害,这就足够了。
陆鹤鸣这时候倒是有一些尴尬了。
毕竟这一切都发生了。
他对这个女儿,自然也是愧疚的。
陆鹤鸣曾经想过把一切都给他,但白锁心却直接……
他做不出任何取舍,所以最后好像失去了全部。
陆流年匆匆忙忙的带江意欢到了医院。
她不知道自己能找谁,他最后还是将电话打给了沈翊。
沈翊原本应该是刚刚到家的。
而他对沈家,似乎也只有老爷子和已经离开沈家的母亲有一丝依恋。
而沈翊也是奇怪,明明刚刚才和陆流年见过面。
她怎么一下子又将电话打了回来?
只是沈翊向来知道,陆流年不是一个会没有事情找他的。
所以他也是接起了电话。
“喂,沈翊,我现在在医院,我妈出了点问题,你方便过来?”
“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沪城第一医院。”
“好。”
陆流年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并肩作战,是这种感觉。
陆流年挂断了电话,也是很快就将母亲送进了急诊的抢救室。
沈翊也是匆忙的赶了过来,他刚把车停到车库。
下秒就将车开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妈刚刚气晕了。”
陆流年只是说了这句简单的话。
而安静的跟木头一样的陆鹤鸣,却好像完全没有一丝尴尬的站在旁边。
沈翊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儿,而有一些东西,怎么都是比较尴尬的。
那倒还不如等着一切答案揭晓。
“谁是病人家属?”
“我!”
陆流年和陆鹤鸣一齐回答。
陆流年微微的瞪了一眼陆鹤鸣。
陆鹤鸣这才不再说话。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我们到另一个房间去说。”
医生有一次严肃的说这句话。
陆流年心下也是一惊。
因为不能当着病人面前说的话,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的。
陆鹤鸣也是想委屈地跟出去。
对于他来讲,他的妻子为什么不能知道情况。
“你不用过来,沈翊跟着我过来就可以了。”
陆流年现在看着过去,一直十分尊重的父亲,自然是没一句好话。
但她也需要另一个人跟她一起承担。
而现在显然那个人是谁,陆流年经做出了决定。
沈翊在这其中,倒显得有一些尴尬,所以也没有说其他的。
陆鹤鸣只得有一些讪讪地坐在那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骤然面对了无数的女人。
这是陆鹤鸣过去一直放在温室里娇养的花朵,一下子好像就经历了狂风暴雨。
他从来不曾想这一切的事物,揭开血淋淋的那一幕,竟是如此的残忍。
只是错误塑造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但他陆鹤鸣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江意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