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一个人听见也就罢了,重点是裴明舟也在,他....
别把人家纯情少年给带坏了。
裴明舟此刻确实十分无语,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耳边尽是那对偷情男女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说,甚至有些过于清楚了。
一抹红色从他脖颈蔓延至耳根,眼神左右飘忽,极度不自在。
元锦意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在逐渐收紧,抬起脑袋,借着雪色,她清晰的看见裴明舟赤红的脖颈。
她微微挑眉,看吧,孩子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裴明舟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低头,猛地对上元锦意闪烁的眼神。
他嘴角僵硬,她在好奇什么?
原本以为她会窘迫尴尬的,没想到这小丫头眼里居然都是好奇和探究。
裴明舟抬手捂住她耳朵,小孩子家家的,少听这些污秽之音。
外面那对男女尚未结束,气氛到位时,甚至越来越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元锦意脚指头已经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她微微呲牙,捂着胳膊,浑身还是冷得厉害。
裴明舟见她还是冷,干脆抠下一块小石头,朝着外面打去。
嘭的一下,假山上的一块积雪掉在偷情男女身上,刺激得她们嗷嗷直叫,赶紧穿上衣服跑了。
元锦意跺跺脚,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一张泛白的嘴唇也在抖。
绿酒对元锦意摇头,救兵还是没到。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冷?”裴明舟蹙眉,抓起她的手一摸。
在元锦意震惊的眼神中,裴明舟把她的手塞进他怀里。
“我的手也冷,你先暖暖。”
声音还是一样的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元锦意抬起头,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强忍羞涩,故作冷酷的模样,轻笑一声。
裴明舟冷着脸看向她,笑什么?
元锦意抿着嘴角,忽然升起戏弄他的心思,柔声开口,“裴大哥,你怀里好暖啊。”
她指头动了动,隔着裴明舟的衣服抠他的肉。
“....不准乱动。”裴明舟瞪着她,小声的警告道。
他又想起之前在戚家时,她的行为,眼神幽深起来。
“我就动。”元锦意邪恶一笑,微微挑眉,往他怀里靠近了些。
裴明舟目光一深,捏住她圆嘟嘟的小脸,咬牙轻哼,“冻死了你得。”
他就不该每次担心她,巴巴的跑来给她当乐子。
“我可是你干妹妹,你舍得让我冻死吗?”元锦意嘟着嘴,含糊不清的对他说道。
她要是冻死了,这辈子绝对跟他没完,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裴明舟睨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说着。
又不是亲妹妹,正好给他换一个乖巧一些的妹妹才是。
这丫头就是披着羊皮的小狐狸,心里鬼主意多着呢。
元锦意睁大眼睛,愤愤的盯着他,猛地抓起他的手,对准虎口咬下去。
敢这样说她,枉费她之前尽心尽力的帮他解决问题了。
早知道不如让他被鬼吃掉好了。
裴明舟闷哼,被她死死咬住手,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你属狗的啊?松开。”
“啾...不...”元锦意甚至还在他肉上面磨了磨牙齿,抗拒的对他摇头,活像一只第一次咬中猎物的小狼,倔强又得意。
裴明舟气笑了,伸手就去掐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口。
可元锦意皮肤又嫩又滑,裴明舟一用力就红了起来,他甚至不敢使劲。
好不容易他把手从元锦意嘴里扯了出来,看着虎口处的一排深深的牙印,他甩甩手,看着元锦意。
“我要是再帮你,我名字倒着念。”
小狗崽子,下嘴真狠,咬得真痛。
元锦意呸呸嘴里的口水,在袖子上擦了擦,反唇相讥。
“哼,随便,到时候别求我给你帮忙才是。”
谁怕谁啊。
裴明舟见她还一副嫌弃的样子,直接黑了脸。
对展曜就是笑容满面,温柔又关心,对他就这么不耐烦。
谁是外人分不清啊?
裴明舟气结,胸口起伏不定,伸手就想给她一个脑瓜崩。
“小姐....小姐.....”
外面这时传来呼叫元锦意的声音。
他听了一下,是元锦意的婢女,也就是说危险解除了,连忙缩回手。
“赶紧回去吧,小白眼狼。”
裴明舟将她拎出假山外,往前推了一把。
“你....”元锦意转身正准备对他翻白眼,却见他已然没有了人影。
元锦意跺脚,叫谁小白眼狼呢,哼。
小玉步伐慌张的跑到元锦意身边,焦急的看着她,仔细检查起她来,“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呢?”元锦意松了口气,看着逐渐熄灭的大火,眼中凝结出一片冷光。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干的,不然非要将其千刀万剐不可。
“奴婢和青竹姐姐都没事,就是....就是府中姨娘和下人死伤了不少,老爷正在找您呢,您快些过去。”
小玉摇摇头,攥着元锦意冰冷的手,疑惑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
元锦意顺着眼神低头,她看了看身上的氅衣,“我们先回去穿件斗篷。”
要是穿着裴明舟的氅衣过去,她爹肯定会质问她的。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去换一下吧。
等元彻从宫中急急忙忙奔回来时,尚书府的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
不过府中损失惨重,十几座院子尽数燃尽,整个尚书府从里面看上去就像座废墟一般。
黑烟缭绕,坐在地上姨娘们凄凄惨惨戚戚,叫苦不迭。
受伤的仆妇都被元彻让人赶紧送去医馆先,惊魂未定的老夫人坐在前厅椅子上不安的拨动佛珠。
得知这场意外是专门针对元锦意,她糟心透了。
这会儿都还没有找到锦意的下落,她只能不断的暗暗祈祷。
千万不能有事啊。
魏夫人在钟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前头,左右环顾,头上的发髻松松垮垮,一脸担忧,“姨母,锦意呢?还没有找到吗?”
元彻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自己书房,然后查看府中受损情况。
他忙完来到前头,听见魏夫人的话,赶紧抓住惶惶不安的魏夫人,扶着她坐下来,“锦意找到了,你先坐下。”
还怀着孩子呢,别激动。
“煦儿呢?”元彻看着坐在老夫人旁边睡眼惺忪的元柏昇,顿时又着急起来,“欣儿又去哪儿了?”
魏夫人稳了稳心神,抓着钟嬷嬷的手,轻声回答道。
“煦儿在高姨娘的屋子里睡着了。”
“四小姐今晚出去逛庙会,妾身已经派人去寻了。”
元彻拧眉,背着手在前厅来回走动着,一身寒气四溢,满脸阴沉之色。
夜袭尚书府,元彻心中充斥着惊心动魄过后的害怕。
锦意....
怎么办?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现在....
不断有城防司的官兵在尚书府进进出出,禁卫军的副首领展钊一脸严肃的从夜色中走来。
他对元彻抱拳行礼,声音洪亮的询问道,“元大人,陛下派卑职前来询问,府中现下如何?”
今夜之事属实离奇,庙会出现意外不说,尚书府险些惨遭灭门,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安排了禁卫军在这里。
“展首领,府中一团乱,不过没什么大碍。”
元彻知道,这是来问锦意的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对展钊平和的开口。
两人说话间,元锦意头发凌乱,步伐仓促的从后院走过来。
魏夫人攥着手帕猛地起身迎过去,将元锦意抱在怀中。
“锦意!”
魏夫人声音都吓得沙哑了。
元彻见状对展钊一点头。
展钊抱拳微微颔首,又对老夫人微微示意后,转身离去。
元锦意坐在魏夫人身边,左边是老夫人,对面是元彻,几人脸上复制着彼此的担忧,全神贯注的听她说着怎么躲藏的事情。
元彻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没事就好。
他看了一眼元锦意斗篷下脏兮兮的衣裙,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最好别让他发现是谁干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他想着自己小金库里的银子,半眯起双眸,等陛下查清谁是幕后主使后,他也要拿钱买凶反杀。
真是岂有此理,他的女儿都敢动,当他是死人是吧。
夜色浓郁,一脸迷惑的元锦欣也在几个护院的带领下,从外面赶了回来。
元彻正商量着要不要让元锦意去隔壁裴府叨扰一晚,毕竟她的屋子已经毁得十分严重,不易居住。
“祖母,父亲,魏夫人?”元锦欣拢着身上的斗篷,娇小的身躯冻得瑟瑟发抖,皮毛短靴都已经湿透。
街上凌乱不堪,她跟婢女走失,差点就被人给掳走,还好府中的护院及时找到了她。
元彻转头过来,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温声关怀道,“欣儿,没事吧?”
元锦欣呆愣着摇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来的路上护院告诉她尚书府出了大事,她一进来,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臭味。
难不成有人把尚书府给烧了?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元锦意,眼中上过妒火,怎么没把她烧死?
老夫人疲倦的撑着头,元彻眼底扫过一丝无奈,还是开口对元锦欣说道。
“欣儿,先去看看你姨娘吧。”
柳姨娘的屋子也着了火,她本就行动不便,婢女们跑的快,她被落在屋子里。
火势一上来,她来不及跑,被房梁砸伤了腿,伤势严重,府医正在救治她。
元锦欣闻言身子一软,还好婢女及时扶住她。
什么意思?
“父亲,姨娘怎么了?”她眼前有些眩晕,难以接受的看向元彻。
“去吧。”
去看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柳氏平日怎么对待下人的,竟然一个忠仆都没有,危急关头,全都弃她而逃。
元彻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元锦欣开口,只能对她挥挥手。
元锦欣呜咽一声,用手绢捂着嘴,步伐跌跌撞撞的朝着后院奔去。
最后,元彻迫于无奈,还是把元锦意送到了隔壁裴府。
尚书府损毁严重,除了老夫人和元彻还有高姨娘的院子,就还有下人的屋舍没有被烧毁。
十几座小院子,元彻心痛加愤怒。
他把元锦意安置在裴府,魏夫人安置在老夫人侧院,元锦欣和柳姨娘送去医馆,剩下的所有姨娘全部送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已经是凌晨时分,元锦意坐在床边,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让绿酒跟着被抓的黑衣人出去探听情况,她务必要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狠狠教育一顿。
小玉和青竹还在屋子里忙碌着,收拾元锦意带来的衣物书籍。
叩叩叩~~~
一个身形高大的小厮拎着食盒敲响元锦意的屋门,小玉赶忙过去开门。
“小哥这是?”小玉接过食盒,疑惑的看向他们。
“这是大公子让我送的吃食,怕三小姐饿了睡不着。”小厮看着孔武有力,一点都不像小厮,反倒像是护卫一类的,只是腿脚有点跛,憨厚的脸上挂着真诚的面容。
“哦哦。多谢裴公子。”小玉低头看了一下,大公子怎么知道小姐饿了?
她还说等忙完自己再去厨房做些吃食的。
裴公子真贴心,不愧是小姐的好大哥。
小厮一瘸一拐的离开,小玉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脑袋。
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后,小玉直接将食盒提到元锦意面前。
“小姐,您不是饿了吗?大公子派人送了吃食来,您先吃点?”
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精致的点心,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还是小姐最喜欢的几样,裴公子这个哥哥当得妥帖。
小玉熟练的拿起银针检查了一下,端来小桌子放在床榻上,将点心放上去。
“小姐,居然还有牛乳呢。”小玉端起最下层冒着热气的牛乳,惊讶的递到元锦意面前。
冬日牛乳难得,小玉为裴明舟点了个赞。
她也好想有个哥哥啊。
元锦意伸个懒腰,随意看了一眼,拿起一块先塞进小玉嘴里,轻笑着开口,“你们也饿了,一起吃吧。”
小玉傻笑,对元锦意感激的点头,又拿了一块去喂给青竹。
吃了几个点心,喝了半碗牛乳,元锦意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开始犯困。
剩下的半碗牛乳被两个小丫头分食后,赶紧给元锦意腾开位置。
窝进温暖的被窝里,元锦意很快就闭上眼睛。
第二日,尚书府被贼人纵火烧毁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梁安城。
顶着青色眼袋,一夜未眠的元彻上朝时都在打瞌睡。
本来还想嘲笑元彻几句的几位大臣,在听到陛下下令让皇家工匠去给元彻修葺府邸后,直接呆愣住。
不是,陛下,这也太偏心了吧。
户部尚书不满的上前,斜了元彻一眼后,愤慨的开口,“陛下,臣有异议。国库如今银钱紧缺,修葺尚书府所需银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且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是尚书大人自己惹了祸事,引得贼人上门报复,怎能轻易从国库拨款呢?”
凭什么要户部出钱啊,去年的国库好不容易有点余粮,今年公主出嫁,太后大寿都需要银子,他一直紧巴巴的算计着。
元尚书家中又不是没有银子,怎能这样公私不分,贪图国库钱财。
最重要的是,上次九连环一事,元彻和其他几个狗东西背着他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都不带他。
这次说什么都别想从他这里抠出一个铜板。
问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