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不会是那刻薄不讲情面的主子,你们的身契为五年,五年后,如果想赎身出去,我不会拦着,到时再说吧!但有一点,若是签了卖身契,就要听我的话,与沈家一体,不得我的同意,是不能离开的,否则我将身契送去官府,你们是要吃罪的。”
卖与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卖了,便是主家的奴才,若是犯错,主家可以打骂,甚至转卖,一切都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即使意外死亡,只要不涉及命案,主家只需给点安抚银子即可。
雇佣的不同,还有独立人格,活干完了,随时可以离开,有自由。
她细细研究过,从忠诚角度来说,她当然更青睐买人,而不是雇佣。
春菊跟小桃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听完沈清的话,二人也不思考,一致同意卖身。
沈清当即拍板,“我找人打听过,现在镇上像你们这样的粗使丫头,便宜的五两银子,颜色好的,才十两,我给你们家人八两银子,也只是买你们五年,你们每月也有三百文的工钱,逢年过节,也有衣裳鞋袜,眼下我们吃啥你们便跟着吃啥,这点上,亏待不了,所以不管咋算,你们都不吃亏。”
春菊跟小桃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被卖了不仅有工钱,还有期限,虽说沈家只是刚起步的小门户,可里头干干净净,她们也只需要埋头干活,啥勾心斗角都没有,多省心啊!
俩人当即磕头谢恩。
“多谢小姐开恩,我们二人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沈清道:“以后还是叫我二姑娘。”
“是,二姑娘。”
沈清又吩咐道:“春桃厨艺尚可,以后你就跟着我姐,负责厨房的活,小桃管着宰杀鸭子的事。”
隔了两天,霍林又把毛豆跟牛宝领了回来。
二人的同伴死了不少,一直照顾他们的爷爷也死了,怕尸体腐败,柴良专门让人在镇上收尸,收集起来的尸体,拉出镇子找个地方一并火化。
霍林按着沈清的吩咐,问他们二人愿不愿意来月牙湾,卖身进沈家。
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能在大灾之年,有一口吃的,有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哪还能不乐意。
这二人都是没户籍的,沈清便托沈有信,花了点银子,替这俩孩子办了户籍,有了户籍才能签卖身契约。
霍林跟他俩年纪相仿,三人便住到了一起。
毛豆跟着霍林,每天去镇上送货,牛宝就在家里帮着打水挑水,干点农活。
沈艳足足在月牙湾等了半个月,一直等到沈清把手头上要紧的事情办妥。
房子弄好,家具置办的差不多,又囤了些粮食,买了棉布,让沈慧领着两个丫头,以及沈婆婆,做衣裳鞋袜。
每日宰杀鸭子的人员也固定了,由小桃看着。
沈艳掰着手指给她算,算完了,又瞪她一眼,“你说说,到底还有啥事没做?”
沈清揉着晒黑的手背,冲她嘿嘿笑,“好像差不多了。”
沈艳气的跺脚,“那你总能陪我去钱家转一圈了吧?”
沈清仰天叹气,她也有仇没报呢,比如朱老二,比如郑波,听说这小子日子过的很不错,她娘还给他寻了一门亲,就快要定下了。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心痒难耐,报仇,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眼下,她虽然羽翼未丰,不好冲过去杀了郑波,但想点法子阴死他,也是可以的。
这两晚上,她正琢磨这事呢,可被沈艳烦的不行,只好先应付她。
“去去去,明儿一早就去,我正好也要去镇上一趟。”
冯成成的生意红火,这小子野心大,已经把隔壁的铺面盘下来,打算扩张门店。
因为他们跟柴良说好了,生意分红,一式三份,沈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提议月半一结算。
明儿正是结算的日子,柴良得了好处,正眼巴巴等着呢!可不能出差错。
短短一个月,青泉镇就恢复了生机,时间也正式进入夏季,天气热,早晚出行最方便。
沈清戴着一顶白纱做的帷帽,衣裳也换成更轻薄的棉纱,不在是之前的厚粗布。
她这一身是沈慧赶了两天做出来的新衣,她自己设计的款式。
上身白底染小兰花,袖口领口都用蓝布做了包花边,腰带缝在上面,不用在起床时,到处找腰带。
底下是蓝色裙裤,远看以为是裙子,走路时,也是裙摆飞扬,可近看才能发现,这是裤子。
不仅凉快,还方便,坐哪都不担心走光,更不会惹人非议。
出门时,罗琴就盯着她的裙子,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是很想要,可又不方便说。
她在沈家基本没什么事做,那些农家活,她会干的不多,只能做些力气活,每顿饭吃的却不少。
看家护院,也轮不到她,新来的那俩小子,整天跑前跑后,勤快的很。
沈艳对沈清的打扮不以为然,她还是喜欢穿裙子,认为沈清这样的穿着,是不伦不类,不过她现在没心情说沈清。
离镇上越近,沈艳就越紧张,“你说,他会不会不在家,会不会出远门了,你待会问的时候,不要提我,千万别提,我,我不想让人知道。”
沈清朝天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吩咐罗琴,快点赶车。
青泉镇外的村庄不少,有大有小,钱家所在的小村庄,远远的看去也就十几户人家,离官道不远,中间隔了一条小河,有平缓的石桥可以通过,所以这小村庄就叫石桥村。
驴车过了石桥,停在一棵大槐树下,沈艳跳下车,躲到树后面,“你们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沈清跟罗琴都很无语,罗琴提议道:“不如你把脸蒙上。”
沈艳用力摇头,“还是你们去吧!”
沈清撇嘴,“算了,这会要有个龟壳,她一准能钻进去,再不露头。”
没办法,沈清干脆跳下板车,叫罗琴把驴子栓在路边的树桩上,二人步行找去了钱家。
二人边走边问,很轻易的找到钱家门口。
“确定是这?”
“应该是吧?”
二人站在两扇破旧的柴门前,迟疑着不敢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