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好的细面,在大锅里煮到八分熟便捞出,立马再过两遍拔凉拔凉的井水,捞出来淋上香油拌均,防止粘连。
家里有现成的炸酱,她事先做好的,天热,吃饭就没什么胃口,多做些炸酱,搁着也不会坏,用来拌饭吃面,或是夹馒头,都是不错的选择。
再切点黄瓜丝,拍点蒜泥,洒点剁碎的干辣椒,炸好的花生米,淋上一点热油,这么一拌,简直不要太香。
两个丫鬟在厨房煮面,沈慧弄好了配菜,霍林跟沈长福在院里支起桌子,霍老伯刚把鸭子赶进笼,等他洗过手回来,桌上已摆好了两盆面,一摞碗。
沈婆婆招呼他吃饭,并给他盛好了一碗面,舀一勺炸酱,再夹些配菜。
“够了够了,太多我也吃不了。”
沈婆婆这段时间也跟这老头混熟了,劝道:“面条多着呢,能吃就多吃些,等过几年牙口不好,想吃都吃不了。”
霍老伯笑呵呵的接过碗,“晚上天一黑就上炕睡觉,吃多了肚子涨,还是少吃些的好。”
沈清望着他道:“您待会吃过饭了,就在我周围转转,反正现在天黑的迟,转上半个时辰再回来洗澡睡觉,也使得,不过别走远,现在外面也不太平。”
孙喜那小子被揍的那么惨,孙子明一定不肯罢休,他们之间有新仇也有旧恨,难保不会再来个夜袭。
看来从今儿开始,他们家要安排守夜人了。
沈艳心里有事,即便面条再可口,她也吃不下。
知道沈清要跟她爹娘摊牌,她刚才一直跟在沈清身后,想找机会跟她说说情,千万别把话说的太难听,给她留点余地。
先前在酒楼后院,钱母跟她说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她听完之后,感动不已。
一个身无长物的母亲,能为儿子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而且钱母也允诺她,若是将来他们真有情义,也不是不可以做平妻,总比做农夫妻要好的多吧?
不是有句话吗?
宁为富人妾,不为穷人妻。
她还觉得像沈清这样,整天想着挣钱,完全不考虑成亲嫁人的想法,简直太可理喻。
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为人妻,与其将来年纪大了后悔,不如现在多为自己打算一番。
“艳儿,你咋不吃呢?是不是热的?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哎,我瞧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在这儿住的不习惯,今儿咱们住一晚,明儿一早跟娘回去,咱家的田地都收拾出来了,你爹说要补种红薯,从沈清这儿弄的秧苗,明儿回去之后你跟娘一块下地,赶紧种上,我夜里也能睡着了。”周来娣愁的很,他们乡里人家,想糊口过日子还是得种地,不过要是能跟着沈清做点小生意,可就更美了。
她说完上面的话,也不管女儿咋想,就望向沈清,“丫头,最近你这烤鸭生意咋样,可缺人手?若是缺了,一定得告诉我,咱是自家人,你给别人多少工钱,也照样给我就是,甭管多少,我都没意见。”
沈长福尴尬的停下吃面的动作,“她这儿人手够,咱家还有好些活,你哪能到这边来。”
周来娣瞪他,“家里的不过是些补种的活,你一个人也能干,等艳儿回去了,叫她帮你一把就是,咱家现在缺钱,不多想点门路,将来可怎么得了。”
沈长福不说话了,这回交税粮,他们家粮食不够,折合银子凑齐的。
他们村好些人家并没有存银,迫不得已,卖牲口,还有卖牛的。
不卖不成,若凑不齐银子,就要抓到镇上临时牢房,待收的差不多了,就要一起押往县衙大牢,到时再想出来,除了要补齐税粮,还得缴罚款。
此话一出,百姓哀声怨道。
有人不服,出来闹事,结果被差役打了一顿,伤痛不说,连药都抓不起,后面还不晓得落下什么病根呢!
他们村情况还算好,听说有些村子都要逃难了。
沈婆婆也着急,“清丫头,你二叔家不好过,能帮你就帮一把,或者给他们找条生财的门路,你总是有主意的。”
沈清沉吟了片刻,“那我就把之前麻辣鱼块的做法交给二婶,二叔去打鱼,二婶在家做,沈艳也能帮忙,做好了,挑到集市上售卖,要是品质好,拿到酒楼也可以,不过你们要自己去跑,后面的事我可不会管。”
周来娣听了个开头,正要高兴呢,可越往后面听,脸上笑容就散的越快,“啊?你之前不是有门路吗?还跟那个宏福酒楼的掌柜有生意往来,你帮我们递个话,这事不就成了吗?你二叔不大会说话,让他去找门路,他哪是那块料。”
沈慧心中不快,替妹妹说道:“二婶,你们做是你们做的,虽然方子一样,但每家做出来的味道肯定是不一样的,这就比好咱们都会做饭,但是我见哪家做的饭菜味道一样了?所以你们把东西做出来,拿到酒楼,找掌柜的尝尝,他觉得可以,那便留下,要是觉得不行,只能算了,别打着清儿的旗号,人情好欠不好还,你们心里要有数。”
沈清也不太高兴,看别人挣钱总是要眼红,轮到自个儿上手,又前怕狼后怕虎,只想捡便宜,不想付出。
她也冷下语气,“我姐说的对,反正办法我说了,要不要做,要怎么做,随你们的便,我顶多能保证你们一家不会被饿死。”真到绝境,她会伸手拉一把,不会看着二房倒下去,那样对她不利。
眼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她便要开始说事了。
东屋炕上,沈家人聚在一起,除了沈峰,这小子闲不住,跟霍林玩去了。
沈婆婆跟周二婶盘腿坐在炕上搓棉线,沈慧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纳鞋底,妹妹整天跑路,鞋子废的很,她基本每个月都要给她做一双。
虽然现在家里多了两个粗使丫头,可妹妹贴身的物件,她还是要亲手做的。
沈艳靠门站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沈二叔蹲在一边,本想抽旱烟,又不敢当着沈清的面,心里难免有点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