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啊!”沈清见老头嘴歪眼斜,口吐白沫,心想还真是中风,那倒是一时半会死不了,就是行动不便,想说想骂也不能了,估计得急死他。
这时,有几个妇人打累了,跑来沈清面前哭诉。
“孙家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人,坏事都做尽了,我们活的好苦啊!”
“就是,我们有冤也没地说,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我家欠的银子,只是为了给我男人看病抓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没了,我们就得活活饿死,可我们只借孙家二两银子,一个月之后,他却要我们还十两,不给银子就打人,还要把我闺女卖窑子里,我的妞妞才六岁啊!”这妇人身后还藏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紧紧靠在母亲身后,偷偷看向沈清。
罗琴听的怒气冲天,紧紧握着刀,怒声道:“是谁,是谁要卖你女儿?”
那妇人只犹豫了一息,就愤恨的指向孙婆子,“是她,就是这个黑心的老太婆!”
孙婆子也六十出头了,大概是养的好,瞧着也就五十左右,头发只有一点白。
可这会被人乱拳揍的,衣裳破了,脸被抓烂了,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罗琴走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人拖起来,一直拖到那对母女面前,“说,是不是你要卖孩子?”
孙家人都是嘴硬的,即使被打成这样,眼看着就没戏可唱了,也不肯低头认错,还觉得自己没理。
“是我又怎么样,这些贱户人家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卖到窑子里,长大了伺候男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他们过穷日子好啊!”
老太婆扯着嗓子嘶吼,面目狰狞,全然不顾周遭众人要吃掉她的表情。
那妇人大叫一声,又要扑上来跟她拼命。
罗琴扯开那妇人,踩着老太婆的胸口,慢吞吞的道:“既然如此,那我把你女儿,把你孙女也卖到窑子里,让她们也享享这个福,咋样?”
老太婆脑子被打糊涂了,等她说完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什么,顿时疯叫起来。
“你敢你敢!我闺女孙女那是天上的月亮,跟她们这些杂草怎么能比……”
沈清被吵的头疼,“好了,让她闭上嘴,我还有正事没做呢!”对于佃户们那些过去的苦难,她表示同情,但并不想听的太多。
过去的事,已无法改变,她已烧了那些字据,就是给他们最好的交待。
罗琴指着一个两三岁小男娃的裤子,“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塞进她嘴里。”
本来就是破破烂烂的裤子,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一股子尿骚味。
男娃的娘乐呵的一把扯下裤子,递给另一个婆娘,几人合力,塞住了孙婆子的嘴,又给她绑上了,另三个儿媳,也是一样的待遇。
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
“姑娘说的话,算数吧?我们欠的那些银子,真不用还了吗?”
“孙家的人不会报复我们吧?”
“秋种的粮种,咋办?我们可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春赋把我们都掏空了啊!”
沈清正色道:“字据都烧了,你们还怕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清了清嗓子,又道:“你们有谁知道,孙家有没有养猪,养了几头?”
“我,我知道。”一个穿着像乞丐的少年举手走出来。
沈清看着就叹气,这个庄子的人,真是被祸害的狠了,就没见到一个身上长肉的,除了被抱在怀里的小娃,以及那些饿的浮肿的人,剩下的都是皮包骨,这少年也是,都瘦脱相了。
王伍认得他,“这是牛娃,很小就能他们家放羊放牛,也喂猪。”
牛娃有些腼腆的抓了抓头,“嘿嘿!东家好。”
沈清:“说吧!”
“孙家养的好些牲口呢!有近百只鸡,鸭子也有几十只,鸡蛋鸭蛋都吃不清,猪养了五头,牛养了四头,两头老牛,两头小牛犊,羊有几十只,都在后面圈着呢!”
沈清听的惊讶,“这么多,都是你一个人放?”
牛娃点点头,“除了鸡鸭,其他的都归我管。”
王伍插嘴道:“他一个人,饭也吃不饱,羊跑丢了都追不上,要是弄丢了,就是一顿好打,有两次险些把腿都打折了。”
牛娃还是傻呵呵的笑,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现在挺好,没断胳膊也没断腿。”
沈清觉得这孙兴旺真不愧是孙家出来的管事,跟孙家做事风格简直一个样。
“你们听着,今儿我做主了,杀一头猪,一只羊,再去把孙家地窖里藏的粮食给我扛出来,咱们晚上就在这儿架锅做饭,村子里的,不管老少,全都来,一个也不要拉下,那些下不上床的,就抬来,听见了吗?”
佃户们又哗然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显然是不敢当真。
沈清朝王伍打了个手势,王伍跟她几日,也有点了解她的做事风格,知道不能违逆她的意思,更不能质疑,她是严出必行的。
王伍招呼牛娃,又叫来庄子里的年轻人,又问沈清,“他们几个咋办?”
“找间屋子,先关起来,男女分开关押,记得把嘴堵上,等我把庄子的事理清了,再处置。”
“是!”王伍带着人,把孙家人拖走,之前那个妇人也把女儿交给婆婆,招呼几个小媳妇,把孙婆子等人也弄走了。
等她回来,沈清问道:“你叫什么?”
那妇人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回东家的话,我叫王英,大家都叫我英子。”
“英子姐!”
“东家可别这么说,要折煞我了。”
沈清浅笑道:“我就是乡下丫头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所以咱们还是随意些,英子姐,你找几个厨艺好的嫂子,把晚饭整起来,宰杀的活交给男人们去做,你们只管烧菜做饭,张罗起来,行吗?”
“当然成,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不叫姑娘操心。”
“叫你闺女过来我这边,我带着她玩,你安心做活。”
“这……”王英有些迟疑。
王伍刚好回来,“放心,我们姑娘是最宽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