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俩人走后,她才敢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屋,光线昏暗,屋子深处还有十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全都瑟缩着挤在一起,像受惊的小鸡仔。
然后,天黑下来,外面时不时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被大力的推开,闯进来一个长的跟黑熊似的男人,屋子里的姑娘们吓的惊叫着往后缩,她也跟着缩,好在那黑熊掠过她,走到后面,像挑选物品似的,把一个小姑娘给扯了起来。
不顾她的反抗,拖着她去了外面。
屋子里的姑娘们忍不住都哭起来,她不明所以,还在问,怎么回事。
过了没多久,那姑娘就被送回来了。
裤子脱了,光着两条腿,被拖回来,重重的扔在地上。
屋子里的哭声更大了,过了会,才有胆子大的,爬过去查看那姑娘是否还有气,又叫后面的姐拿衣服过来给她包上。
可过了没多久,那姑娘还是没气了,身下都是血,流了一地。
柳叶就算再天真,这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胃里作呕,想吐,可又吐不出来。
“啊!”柳叶从恶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一片明亮,只有树杈间透下来的光影晃动。
沈清端来一碗粥,看她惨白的小脸,不由的放柔了声音,“吃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兴许能好些,回头我叫人去镇上给你开点安神的汤药。”
柳叶木讷的接过,出神的望着某一处。
沈清觉得这丫头大概需要一点空间,便起身要离开,下一秒却被她拽住衣袖,“姑娘,我是不是很没用?”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哭,就像洪水开闸,拦都拦不住。
沈清也不吱声,坐在一边等她哭够,才道:“外面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以后可能还有更可怕的事,等着你去看,没关系,只要看多了,遇见的多了,心自然就会变的坚硬,刀剑不入,再没有什么能伤得了你。”
这话柳叶听的似懂非懂,“姑娘瞧着年纪也不大,感觉却好厉害。”
沈清心想,你要是跟我一样,经历两世,说不定比我还牛叉。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你如果想回家,我也可以叫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姑娘。”
“那你可得想好了,跟着我,后面遇到的事,可能比昨夜还要惊险,你就不怕吗?”
“怕……还是会的,不过我会慢慢适应,姑娘别赶我走,我缓一缓就好了。”
“也成,你先把粥喝了,还有,你记着,什么都别怕,你越是怕,那些东西越是会找上你,等你有天练成了百毒不侵,你就会发现,这世上最可怕的其实不是鬼,它们再厉害也是死物,只有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哦!”这话显然有点深奥,柳叶一时半会理解不了。
他们早上就在村口煮了粥,当然不光是他们自己吃,还有庄子里仅存的佃户,以及那些被绑来的可怜女子。
她数了数,从屋子里活着走出来的,一共十四个,加上柳叶就是十五个。
当然,隔壁的一间屋子里,还抬出两个死人。
死亡时间相隔都不远,两三天的样子,幸好最近天气渐冷,要不然早臭了,不过这会味道也不太好闻。
看到那俩个女子的死状,在场的人,无不愤怒,恨不得把那伙贼人的尸首再挖出来挫骨扬灰。
就来她这个一向心硬的人,都觉得心痛,这些女子,真的很惨。
等她们吃完了,沈清迟疑着问:“你们……”
她刚开了个头,众女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她,眼神直勾勾的,这要是半夜里,绝对能把人吓死。
沈清咳了两声,顶着巨大压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抢来,或是被拐来的,身很可怜,不过现在没事了,那伙贼人都被抓了,关雄也被打的半死不活,肯定不能再出来祸害你们,所以……你们是不是要回家?如果想回家的,我给你们出路费,要不然我派人送你们回去也成。”
此话一出,众女表情各异,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快要哭出来,只有少数的两个姑娘面有喜色。
沈清觉得头疼,她是巴不得把这些人都送走,如果叫她们留下,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鬼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可她又不能强硬的把人赶走,那样的话,简直就是把她们往坟墓里赶。
于是,她指向那两个面有喜色的,“你俩站起来!”
二人捧着碗,呆呆的站起。
“你们家住哪?是否愿意回家?”
二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个子稍高的,声音嗡嗡的说着什么,可惜声音真的太小,她根本听不清。
沈清转头瞪了眼沈七,后者会意,站起来,抬头插胸,高声道:“我家姑娘叫你们回话,你们有啥说啥,别藏着掖着,我可告诉你们,过了今儿,你们可就再就没机会了。”
这个机会是啥,他没明说,对面的十五个姑娘,也不明白。
沈七又瞅着高个子女娃,“你大点声,快点把想法说了,我家主子后面事情还多着呢!”
女娃紧张的攥着裙子,却又倔强的抬高下巴,“我家是小清河上游,傍河镇的,我家在镇上开了一家油坊,所以,我想回家。”
她是傍晚时分,到河边洗衣服,被水匪撸走的。
在家中时,也被爹娘疼爱,家中有兄嫂照顾,所以她想回那个温暖的家。
沈清点头,“成!河边还有船,你们谁会使船,待会就送她回去!”
现场鸦雀无声。
她带来的人,当然没人全使船。
只有两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小心翼翼的举起手。
沈清笑了,“我差点把你俩忘了,你俩是这个庄子上的人吗?”
两人手上都捧着碗,粥刚刚熬好时,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连烫都顾不得,接连干了三碗,速度才慢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沈清让他们煮粥的原因,长期饥饿,他们的肠胃受不了冷硬油腻的食物。
“你俩叫什么?”
“我叫杨大力,他是我弟弟,杨二力,我们都下阳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