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她现在有没有穿金戴银,有没有涂脂抹粉,有没有呼仆喝婢,还不是一样自己收拾屋子,自己去厨房做饭,自己张罗着家里大小事。
当然,沈清这么做,也是从燕城回来后,重新思量的。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姐要是攥着大把的银钱,在别人眼里就是唐僧肉,咬下一块是一块。
反正她需要什么,自己会买给她,让她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柳叶默默给她搬了椅子,沈清干脆坐下说,“我会给奶奶养老送终,给她备最好的寿木,最好的寿衣,即便二叔一分钱不出,也不要紧,所有的一切,我自会料理,当然,沈峰还是要给奶奶摔盆砸碗的,二叔,咱家应该修个宗祠,再找个大师把祖坟重新归整一下,以后奶奶还是要跟爷爷合葬的。”
沈长福眼含热泪的点点头,在老人活着的时候把身后事安排妥当,对于老人来说,绝不是不孝,而是大孝,只有让他们知道死后也能稳妥安详,才能放宽心的活着。
“清儿,要不然把咱家祖坟牵到这儿,修个像样的园子,以后我跟你二婶也是要葬到祖坟的。”
相比杏花村逼仄的祖坟地,月牙湾就宽敞多了。
而提到身后事,周来娣也不敢叫嚣了,她是沈家儿媳妇,将来也要进沈家祖坟的,娘家的祖坟地,可不会让她埋进去。
沈清看了眼沈婆婆,“这事得奶奶拿主意,不过我的意思还是不迁为好,这祖坟也不是随便就能迁的。”
沈婆婆扯围裙抹了把老泪,“清丫头说的对,祖坟不能随便迁,再说咱家在村城祖坟的位置还不错,后面是山,前面是水沟,离村子老远一大截呢!回头你去买些青砖石灰,把坟修一修也就是了。”
“好咧!”
“二叔,跟村长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祖坟附近的地买下来,不管多少,我出钱,至少两亩,再把上山的路修一修,四周种上荆棘,等以后腾出空了,再大修一次,再请和尚念念经,咱沈家以后还要发扬光大呢!”
“好,二叔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这买地的钱,还是二叔来出,你爹不在了,该二叔顶上。”他自小被哥哥保护习惯了,性子懦弱,挑不起事,这些日子还好些了。
王铁军没作声,这是沈家的事,轮不着他说什么。
不过他也算见识了沈清的做事风格以及手段,打心里的佩服,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顶门立户,家里一应大小事,都能操持起来,而且挑不出任何错处,这就是本事,他没学会,沈艳更是一窍不通,还在那摆弄袖子,衣裳是新做的,她喜欢的紧。
周来娣一听说他要出钱,张嘴又檙想反驳,反正沈清又不差那几个钱,你充什么冤大头。
可沈长福早预料到她有啥反应,在她张嘴之前,突然厉喝,“你闭嘴!以后家里的事,我做主,你要不同意,只管回你的娘家去,没人留你!”
周来娣嘴一瘪,又要哭,沈峰终于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劝母亲,“娘啊!你说你,不会管事,又非要管事,头发长,见识短,唉!”
“小峰,别这么说你娘。”这回居然是沈清教训他,“不管怎么说,你娘都是为了你,当然了,也可能是为了她自己,毕竟自己挣不来钱,就想从别人身上薅羊毛。”
沈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把周来娣臊的满脸通红。
旁人都不敢吱声,沈峰也把头缩了回去。
沈清又道:“说完我奶的事,再说你们家的事,二叔,我知道咱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无论怎么撇都撇不清,我之前也说了,沈峰念书的事,我替你们操心,是替你们,不是替我,但现在看来,他不是考状元那块料,所以明年有两条路,要么让他再读些书,要么就让他去铺子里当学徒,是学徒,不是少爷。”
“二婶,你别回头又跑来跟我嚷嚷,怎么不叫他当少爷,你别说话,这事你干的出来,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想着让你儿子躺着就把银子挣到手,可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光知道我挣了钱,可你知道我担了多大风险,我身边这些人,哪个不是成天在外面跑,两条腿都快跑断了,他们没一个是坐享其成的,我也早说了,我身边不养闲人。”
“……”周来娣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堵了回来,憋的脸通红。
沈婆婆一拍大腿,“让小峰也跟在你身边跑腿,你怎么使唤别人,就怎么使唤他,去年咱家不也是在地里刨食的吗?一天两顿饭,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肉,他又不是少爷,咋就不能吃苦了。”
沈长福赞同,“我也觉得他在学堂就是耽误功夫,虽认得几个字,可屁股坐不住,不是读书那块料,当然了,读书认字,将来还是大有用处的。”他顺嘴说了,可又想起来,之前是沈清提议让沈峰去读书的,所以得赶紧把话圆回来。
沈峰正百无聊赖的扯着小黑的尾巴,被小黑扭头咬了一口,好在小黑不是真的咬,否则他这手指头就没了,听见大人们又在说自己,他无所谓的歪着头,说吧说吧!反正他又做不了主,让他们说去呗!
沈清知道二叔的意思,也不生他的气,“二叔,读书当然是有好处的,他就算让伙计,也得认字,账目也得能看懂,否则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算了,这事明年再说,除了这些之外,我可没什么能帮你们的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除非你们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才会出手帮忙,你说是吧?”
沈长福听到这儿,反而松了口气,“没错,今年托你的福,虽然过夏的时候遭了灾,可下半年种的红薯,卖的还不错,还有其他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不少了,做人要知足,我们家比往年也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