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待会你们回去的时候,把我送的皮子带上,今年每人做一双皮靴,还有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牛肉羊肉也有,这是我给你们的年礼。”
斗米恩升米仇,这道理必须要懂。
“不用不用,你姐送过了。”
“我姐送的是她那一份,我送的我自己这一份,行了,人都齐了,咱们开饭吧!小峰,还不把你娘搀过来入座。”
自家亲戚就这一点好,前一刻吵的不可开交,后一刻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沈婆婆也热情的叫王铁军上坐,他是新女婿,该有这待遇。
堂屋里虽暗,但点了两盏油灯,赶在吃饭前,几人又去给曹氏跟沈长贵上了香。
沈长福跪在哥哥坟前,心里不住的感叹哥哥没福气,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好的闺女,都没找捞着享福,人就没了,多可惜啊!
他有时就在想,要是哥哥还活着,家里有了那么能干的女儿,他出门该是多么威风。
周来娣闹了一通,反而饭量大增,一连干了两碗饭,一碗汤,菜吃的就数不清了,那肚子就无底洞似的,这可是粗瓷海碗,跟沈峰的脸一样大,
当然了,因是王铁军来的头一趟,沈婆婆准备的也丰盛。
鸡鸭鱼肉,一样不少,鱼是红烧的一整条鲤鱼,挑了个鱼盘摆在正中间,另还有两个小火锅,一个烧着羊肉,一个炖着老母鸡,腊味野味一共四盘,小点心也做了几样,这季节青菜少见,不过沈家盖了个暖棚,也没旁的,就是从河边挖回来的野芹菜,韭菜,香菜,菠菜,青蒜,这些都长起来了。
香菜焯过水,加入炸制的花生米,拍两个蒜瓣,加入盐跟香油,再滴两滴香醋,这是凉菜。
青蒜炒腊肉,菠菜跟野芹菜清炒,韭菜炒鸡蛋。
家里之前的四方桌,沈清一直嫌它太小,人一多就坐不下了。
于是,她画了图纸,让曹勇给她做个可以折叠四个边的圆桌,后来一想,夹菜也不方便,最好是做一个转盘,那个比较有难度,一直没送来,估计是还没做出来。
不过这个可折叠的圆桌,四面用木栓撑上之后,还是比原先的大了许多,圆形的,也能坐更多的人。
记得圆桌送来时,曹勇一直暗戳戳的问她,能不能把图纸卖给他们。
她同意了,折叠圆桌一旦开了头,以马师父的头脑,肯定能开发出更多更实用的餐桌,他们家也要发了。
王铁军看到被撑起来的桌子,惊喜不已,可他又不晓得要问谁。
范老大从镇上买了货回来,沈清便请他过来陪客,又叫人把许璐请来,加上沈长福,楚玉鸣,毛豆,沈峰等人,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
范老大本来是要请沈清上座,她才是主子,身份不同了,他坐在主位,心里很不踏实。
但沈清说自己不喜欢跟人推杯换盏,酒桌上的应付,再说,让她招呼王铁军,总感觉很别扭,还是在厨房旁的偏厅另开一桌,来的自在。
许璐跟她一样的不自在,别人招呼他吃,他才拿起筷子夹菜,别人敬他酒,他才端起杯子轻抿一口,一圈下来,他脑门上全是汗。
楚玉鸣只要有肉吃,有酒喝,怎么着都无所谓。
沈峰跟他差不多,只埋头吃饭。
沈婆婆站在后面,拿筷子给孙女婿夹了两回菜,便去了偏厅。
这里摆着的四方桌,周来娣霸着一边,沈艳霸着另一边,俩人都坐正中间,别人挤不过去。
沈清跟罗琴坐了一边,剩下的一边,留给沈婆婆跟沈慧,至于柳叶,小丫头要去灶膛后面坐着吃,说是还可以烤火。
范家母女不肯过来,在自己家用饭了。
沈慧迎着沈婆婆回来,扶着她坐下。
沈婆婆还没招呼,沈艳跟周来娣就动筷子吃起来了,沈清刚把碗端起来,面前的一盘红烧肉就跑了,沈艳见她抬头看自己,还一脸无辜,“你还要吃肉啊?”
沈清不想跟她在饭桌上吵架,再说过门就是客,反正下午他们也要走,忍一忍吧!
“你爱吃就多吃一点。”
“哦!”沈艳端着盘子把肉把自己碗里扒拉一半,剩下一半还晓得往母亲碗里扒,“娘,你快吃,这红烧肉软烂不油腻,好吃的很。”
周来娣碗里堆的老高,还要伸过去接,“嗯嗯,你也吃,婆婆,慧儿清儿,你们也吃,都别客气。”
还好,她还记得要孝敬婆母。
一桌子饭,有一半肉食都进了周来娣母女的肚子。
沈婆婆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吃了两块软烂的红烧肉,就不肯下筷子,转而去吃素菜。
沈清几人也是一样,而且跟对面的母女比起来,她们的吃相文明多了。
沈艳瞧着她的样子,咽下嘴里的菜,忍不住吐槽,“你们家是不是天天都有这样多的好菜,所以都吃腻了,不稀罕了,不像我们,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吃的难看了,是不?”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话咋那么多呢!”沈婆婆觉得这孙女真是越发的像二媳妇,爱在嘴上讨巧,又不敢真的翻脸,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说的也是实情嘛!”
“清儿不是都给你们备着年礼了吗?半车呢!想吃红烧肉,自个儿做去。”
沈艳嗤笑,“那我的呢?沈清,你就没有啥孝敬我的吗?”
听她说到孝敬这个词,沈清正在舀汤的手停在半空,“咱俩平辈,为啥我要孝敬你?你到我家来做客,也知道二叔要去给我爹娘上坟,你也没说买点香烛纸钱孝敬我爹娘,还有,你又给奶有带啥了?是做鞋子,还是做衣裳了?哪怕一根针,你也没想着孝敬她老人家吧?自个儿什么样不知道,咋好意思说我,闭嘴!别没事找事,你知道我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可别把我惹毛了。”她可以容忍二婶闹事,也可以看在王铁军的面上,不跟沈艳计较,但前提是,她别得寸进尺。
沈艳被她噼里啪啦骂了一通,嘴一撇,居然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