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的齐父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张了张嘴:“你早就知道了?”
齐母安慰他:“也就比你早一点。”
齐父感觉自己好像被安慰到了,转身走到厨房里拿起一根木棍。
“孽障!”
“不许跑!”
齐柏:我不跑,我傻啊!
昨晚妈已经打过了,还带每个人都打一次啊!
“爸,我没错,我是真心的!”
齐父:“你以后不是我儿子,呸!”
齐柏:“······不是就不是,我以后当你女婿!”
齐父脑门的青筋更突出了,这个臭小子:“老子打死你!”
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他也敢祸祸!
齐柏被齐父一直绕着桌子打,偶尔被抽中一下,擦个边。
突然变成事外人的阮酥默默地坐下,陆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给她。
“谢谢小山。”这孩子真贴心。
阮酥转头:“妈······”
齐母拍拍她的手:“放心,打不死。”
阮酥感动了:“我其实才是你们的亲闺女吧。”
齐母:“对,他是捡的。”
阮酥:所以,现在这个情况是对女婿的考验吗?
可怜的齐柏,现在连爸妈都不认他了。
跑了几圈,到底是岁数上来了,齐父跑不动了,开始喘粗气。
大冬天的也跑出了汗。
齐柏见状也停下来,走过去:“爸,你打吧。”
“孽障!”齐父又骂一声。
齐柏也有些委屈了:“爸,我没有这么差吧。凭啥小三和酥酥有口头婚约的时候,你们都不反对。”
齐父懒得看他,坐回桌子上。
和齐母一个对眼。
齐母看了看桌子上人的神色:“你们怎么看?”
这能怎么看啊?
最后由齐石这个大哥率先开口:“老二,以后你要是欺负酥酥,你滚出家门。”
齐柏笑了笑:“不会有这一天的。不然一定是我脑子坏了,到那时候,我自己把脑子摘下来踢着滚。”
齐石:倒也不必说的这么渗人。
踢着脑子滚,那还是人吗?
到底态度不错。
陆圆抿嘴笑了笑:“这样也好,以后酥酥就不用嫁到外面去了,妈妈就是婆,婆婆就是妈。”
陆圆是真心地喜欢阮酥这个小姑子,也是真心地觉得和阮酥当妯娌好。
都说小姑子和妯娌最难缠,但是陆圆觉得她的小姑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从一开始她进门,到如今,扪心自问,陆圆觉得帮她融进这个家的人,就是阮酥。
甚至这个人不是她的丈夫齐石。
一个女人嫁进一个家庭,哪怕这个家庭再好,也难免有些许的小摩擦。
特别是她还是一个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嫁进来的女人。
很多人说,嫁进来就是一家人,但其实这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融合。
齐石对她很好,对小山也很好,但是他到底是一个男人,难免有些粗心大意,再加上刚结婚那阵子齐石还有退伍和工作的问题,更是有些顾及不到。
那时候,多亏了阮酥。
一点点地带她融进这个家里,孕期的时候,阮酥还帮着搜罗好东西给她补身体,小山现在能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活泼开朗调皮的,也得多亏了她。
至于,齐柏这个二叔,陆圆其实之前就隐隐约约地看出来一些。
陆圆是个经历了两次婚姻的女人,一次不爱,一次爱,也能更明白和清楚看爱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之前好几次,她都看到了齐柏看向阮酥的眼神。
是那样的克制隐忍和深邃。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直接把陆圆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后来,又刻意地观察了一下,果然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但是那时候陆圆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都没有捅破,说不定两个人心里还没弄明白,陆圆就没把握去问问。
万一她这一问,直接替他们捅破了窗户纸就不好了。
如今,听到两人终于在一起的消息,心里还挺高兴的。
阮酥是个优秀的好女孩,齐柏虽然看着混,但是其实很有责任感和担当。
倒是相配地很。
长兄长嫂没有意见,那就只剩下齐松。
齐母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小三,你觉得呢?”
齐松抬头,对上齐柏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觉得挺好的。”
话语一转:“不过,我觉得酥酥还小,可以多看看外面的男孩子。”
齐柏:呵(眼刀)。
阮酥:懵。
“爸妈,我和二哥是真心在一起的。”阮酥赶紧道。
齐母叹了口气:“知道你们是真心的。”
这孩子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老二这边拐了。
她看小三说的也没错,酥酥可以多看看别的男孩子。
齐父沉吟一番:“老二,所以你这会突然捅破窗户纸告诉大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以他这个当爹的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如果只是单纯地告诉家里他和酥酥在一起了,不一定刚回来就说。
刚回来就说,这么急,指定是有更急的事情。
齐柏突然有些羞涩:“我和酥酥想先在家里定个亲。”
阮酥反倒没有那么羞涩了,可能以及麻了,甚至有些想笑:“对。”
“你们······”齐父有些哑口无言。
他还没对这两人在一起的消息消化好呢,至于这么着急吗?
齐母倒是觉得两人定亲不错。
毕竟酥酥是家里养着的,如果不定亲,又叫被人知道两人在一起,难免有些说三道四,对酥酥的名声不好。
“这件事情,我和你爸商量一下。酥酥等会来找我。”齐母说道。
吃完早饭,阮酥磨磨蹭蹭地来到齐母的房间。
看了一眼,齐父不在,应该是事先出去了。
所以这就是母女私房话了?
“妈。”阮酥走进去,把门带上。
齐母坐在炕上,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声响,面上缓了缓,笑着道:“过来,坐妈身边。”
阮酥扬着笑,眉眼透着开心,腻乎乎地挨着齐母坐下,两只手揽着齐母的胳膊和腰肢。
“妈妈~”她腻乎乎地喊。
——
“知道妈喊你来做什么吗?”齐母温柔地问。
阮酥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咬着唇。
“妈没有不同意你和老二在一起的事情。”
阮酥仰着头,眼里透着疑问。
“是不是在想妈为啥还喊你过来?”
阮酥老老实实地点头。
她来之前还真忐忑过是不是齐母不愿意她和齐柏在一起。
齐母笑了笑:“傻丫头。”
阮酥嘟嘴:“妈~”
“很喜欢吗?”
阮酥愣了愣,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妈妈,我喜欢二哥。”
齐母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老二喜欢你,我倒是觉得正常,你咋喜欢上老二的,他性子那么野。”
阮酥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具体的由头。
可是喜欢和爱不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你不知道的时候,无法描述。
发现的时候,无师自通。
“二哥很好,对我很好。”阮酥憋出这一句。
齐母想了想,温柔地摸着阮酥的脑袋:“喜欢归喜欢,老二那个性子,你不能由着他胡闹知道不,女人可不能因为对男人的喜欢任由他拿捏。”
阮酥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齐母心里感叹一声,从小养到大的闺女,终究还是落自己的窝里了。
“你看看这个。”齐母指着她刚刚收拾的东西道。
阮酥这才注意到床上的东西。
一个小盒子里放着一块玉坠和一块金锁。
齐母目露怀恋:“这都是你亲妈给你留下来的。”
阮酥怔怔地接过。
这块玉坠和金锁的样式很老式了,做工倒是很精良细致。
“你妈当年去找师傅做的时候,我也在,当时你妈就说了,要留着给你定亲。
我当时还嘲笑她想的太远了,没想到······”一点也不远。
说到这里,齐母声音有些哽咽。
“没想到,倒也合适,她人不在了,但是东西还留着。”
这两个东西在阮家夫妻走了之后才被做好的,当年做这两样东西的老师傅一直等不到人来取,后来听说了阮家的事情,就找到了齐母。
老师傅是个公道人,不贪这两个东西,还叫齐母好好留着,把孩子养大了给她。
现在,也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真是岁月匆匆啊。
齐母心里感慨,把这两个东西连盒子放到阮酥手里:“这是你亲妈留给你定亲的,你好好收着,都是你亲妈的心意。”
阮酥眼睛酸胀胀的,拿着盒子,点点头:“我知道的,妈。”
拿着盒子出去,正好遇上等在外面的齐柏。
齐柏本来还想逗一逗人,看见那红彤彤的眼眶,愣了一下,面色严肃:“妈说你了?”
阮酥摇摇头:“妈没说我,她给了我两个东西。”
她把盒子里的东西给他看:“妈说这是我亲妈留给我的。”
脑袋上突然一重,阮酥抬头,对上齐柏认真的眼神:“我们也去看看你爸妈,我这个未来女婿也应该去和岳父岳母道一声的。”
阮酥点点头。
齐柏在家里找了个篮子,篮子里放了些腊肉白米、蜡烛和酒、香和火柴。”
和家里说了一声就带着阮酥出门了。
阮家的墓在桃李村的外面,一处野桃林。
不流行火葬的年代,附近村子里谁家的人去世了,都会葬在这里。
冬天的野桃林没有那么好看,凄凉的干枝,结疤般的树身,风利地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齐柏拉着她,走在前面,挡去一部分的风寒。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风寒已经消散了,唯余一丝丝的凄凉。
阮家夫妻的墓是靠在一起的。
墓碑上写着阮家夫妻的名字。
两座墓都很干净,应该是不久前清理过。
按理来说,看望去世的人应该带束花的,但是现在冬天买不到花,地上也不长花,系统也还没有反应,阮酥只能临时用纸巾卷了几朵花,用胶带束好。
她把两束花分别放在两座墓前。
又帮着齐柏把祭品放置好。
之前她也跟着齐母来过,倒也不生疏,知道一点流程。
点好香,洒完酒。
齐柏直接跪了下来,阮酥也跪了下来。
“爸爸、妈妈,他是齐柏。”
齐柏看了眼阮酥,转头对着墓碑,满脸敬意地各磕了三个头:“叔叔、阿姨,我是齐柏。之前你们见过我,我是齐家的二儿子。
叔叔阿姨,我喜欢酥酥,想和酥酥过一辈子。现在我们交往了,爸妈也同意我们定亲了,我想和您两位说一声,谢谢两位生下来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宝贝,在我死亡之前,永远不变。
等之后,我会再带酥酥来的,到时候我就喊你们一声爸妈了,希望爸妈不要嫌弃我这个毛头女婿。”
说完,齐柏又磕了几个头,磕地真心实意极了。
阮酥也磕了几个头。
两人站起来,相视一眼,转身慢慢一起走回去。
一阵风袭过,但并不冰冷,林间传来沙沙的声音。
······
想着年后要忙,也就年前一段闲的日子,一家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定亲给办了。
定亲之后,两人相当于未婚夫妻的关系。
齐母想着要大办的,但是阮酥想到了七六年末尾那位伟人的去世,外加七七年会发生很多事情,想了想就和齐柏商量了一番,还是低调一些办定亲宴,到时候结婚办大一些倒是可以。
定亲宴还是如阮酥想的低调了很多,不过齐母总觉得亏欠了她拉着人去买了好多东西,都可以直接去结婚的架势了。
定亲结束的那晚,齐柏偷摸摸地来到阮酥房间里抱人抱了许久,嘴里一直念叨着:“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了,你只许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
黏糊到阮酥快要睡着了,齐柏才亲了亲她把人抱到炕上用被子裹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酥睁开眼,偷摸摸地看着齐柏离开时走路的奇怪姿势,莫名脸红。
她刚刚还以为齐柏想要留下来的。
阮酥好歹是后世来的,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更开放一些,但是难免实际上还是个只有理论知识,空无实践的人,恐惧和期待各占一半吧。
见齐柏走了,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裹了裹小被子。
碎吧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