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觉得这有些可笑吗?”
“可笑?”
大慈树王盯着博士,开口说道:“可笑的是你才对。”
“只是因为瓶子难看就打破了装着水的瓶子,以为能用漏水的竹篓代替瓶子。”
和纳西妲同出一脉的奇妙比喻,不过博士却听出了大慈树王的意思。
“竹篓...倒是很贴切呢...”
博士接着开口:“不过竹篓未必装不了水...毕竟...那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
“所以你就让所有人跟着你冒险?”
“试验总是有风险的,和结果相比,这个值得我去尝试。”
“你真是一个疯子...”
“疯子?我只是做了你们不敢去做的事情。”
话音落下,博士的视线再度落在邪眼的投影当中。
“看看,就算是神明,也有所谓的私心。”
“比如那位蒙德的风神,歌颂着所谓的自由...”
“所谓的自由...还真的挺自由的...那个家伙至今还被蒙德人称作暴君...”
博士的话让大慈树王陷入了沉默,沉默的她同博士一样看向投影。
看见大慈树王的哑口,博士露出有些张扬的笑容。
“知道吗?”
“食物食用前,总需要将它切碎到能够入口的程度。”
“某些与食物类似的东西同样如此...”
“就算是我也不愿意吞掉还活蹦乱跳的活物。”
“记忆中的磨损,差不多快要到能够入口的程度了吧...”s
“你不会得逞的..”
沉默许久,大慈树王说出了这一句话。
不过博士并不在意,这话对于他来说,这句话甚至连玩笑都算不上。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大慈树王,虽然现在自己还奈何不了这位苟延残喘的前任草神。
—但无数的历史证明了,就算是神明,总有死掉的时候。
想着,博士再度看向投影。
此时他似乎随着投影沉入了那道记忆,并没有看见一滴翠绿色的水滴从大慈树王手中滴落而下。
...
投影中,巫女已经带着木闲来到了反抗军的驻地。
和记忆中的一样,驻地的反抗军们看着自己或多或少带着一些敌意。
木闲当然记得怎么回事,当初的自己才刚刚离开天守阁。
而在这之前,身为将军近侍的自己可是做过不少招人恨的事情。
当初的自己多少带着一些愧疚。
但现在...
记忆而已...
就算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什么影响。
并不在意周围盯着自己的士兵,木闲跟着前方的少女走到的反抗军的基地。
这个叫做心海的少女看见自己好像有些高兴,从位置上坐下又很快起身。
和以后那个算无遗策的军师不一样。
此时手足无措的她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却又突然间肩负重任的少女,对一切事情都很小心。
木闲记得,当初正是因为少女的这副模样,才决心和她合作,一起阻止眼狩令的实行。
然后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看着反抗军慢慢变得能够和幕府分厅抗均...
直到...
想到一些不愉快事情的木闲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木闲并没有做出和记忆一样的选择,只是冷冷地看着心海。
不过小心翼翼的少女看着木闲,就好像听见了木闲说了什么话一样,原本的表情变得高兴起来。
“木闲大人...欢迎加入海祈岛这个大家庭!”
之后,木闲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记忆一个接着一个涌来。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现人神巫女在众人的质疑声中宣布自己成了海祈岛的大将。
又看着自己将不成体统的反抗军训练成军...
看着心海在指引下一步步成为独当一面的现人神巫女...
那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因为木闲直到幕府军迟早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反抗军上面。
所以木闲在那个时候做了很多准备。
不过木闲并没有用到这些准备...
因为在大批幕府军来临的那一天,心海和其他人背着木闲做了一个决定...
对了...那时木闲记得自己怎么说来着?
“相信我吗?我一定能让反抗军安然无恙呢...”
至于心海是怎么回答的...
这一段记忆已经出现在木闲眼前。
整装以待的反抗军和幕府军聚集在名椎滩前,双方对峙着,但注意力却集中在战场正中心的三人上面。
心海、神子还有木闲。
“木闲大人...我是海祈岛的现人神巫女...”
“为了海祈岛的民众,我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事情而做出那样冒险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的她很快将木闲交给了神子。
木闲已经不清楚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够平静看待这件事情的发生。
对于海祈岛来说,心海做得并没有错...
从一个人和一岛人之间做出选择,她做出了牺牲最小的那个。
不过...木闲是牺牲掉的那个。
看着心海那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木闲只觉得有些作呕。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必要去期待选择的另外一个部分。
拔出挂在腰间的打刀,此时的打刀已经多了好几处的豁口。
—和记忆中一样...
突然间,莫名的情绪涌上木闲的胸口,这种感觉让木闲的胸口泛起一丝冷意。
此时的木闲好像再一次感觉到被所有人背叛的孤独感,就像自己一个人面对着黑暗一样。
冷意很快弥漫全身,甚至让木闲无法感觉到呼吸。
就在木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道记忆随之出现在木闲的脑海当中。
那是一个个被抛弃的场景。
面前有着不同的人,但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情。
随着记忆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闪过,心中的那种感觉逐渐积累。
就像再一次回到死前的神樱树一样。
邪眼能够回溯的不止是记忆,还有木闲当初的情感。
投影内的木闲闭上眼睛,随即捂住胸口,最后又慢慢坐下。
坐在地上的他身体不断发颤,一直在忍受着什么...
“你觉得这一次能坚持多久?”
“或者说...这一次他可以裂成几道碎片?”
博士的声音回荡在大慈树王的耳边,让大慈树王看向博士。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博士的话,垂着眼睛的她看着脚下的世界树,只是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