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所有人都如同木头人一般呆呆的站立在哪里,只有刘二麻子一个人孤独的抱起了爱妻的尸体,嚎淘大哭。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愤怒的杀戮过后,处在最低点的这群苦力劳工重归冷静,刚刚的狂热此刻全部转化成了恐惧,对官府,对上层老爷们的那一直以来的恐惧让他们变的不知所措,麻木的人群中传来嘤嘤的哭泣声,这更让人的情绪再次低落到了极点。
刘二麻子站了起来,抱拳向四周一一作揖说道:
“刘某人再次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搭救之恩,我刘二麻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天塌下来,有我一个人扛着,过一会我就去投案自首,这里的事都是我一人干的,与大家伙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家这个傻小子还要拜托各位代我照料了。”
自家的婆娘惨死在当场,自己马上有要去投官自首,此去当然是十死无生,刘二麻子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下。
“刘大哥,你当官府是傻瓜吗?或者你还是真以为自己有万夫不挡之勇啊,这里躺着几十个官兵呢!你说是你一个人干得,谁信啊!你这一去,简直就是身投罗网,大家伙照样还是脱不了干系!”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是呀,说得不错!”
“没毛病,大家说得有理啊,刘头,此事要再思量啊!”
一群苦力盐工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要不,咱们逃吧!让官兵找不着我们不就行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提出建议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能逃到哪里去?”马上有人反驳道。
“再说了我们这里都是拖家带口子,一个个的扶老携幼,有几家还有多余的干粮,大家能逃到那里去?虽然锦西六国大的很,可是在梅洛郡与其他郡县之间都在各路口设有关卡子,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这样的盐工逃跑的。”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难道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对啊,我们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难道就只能等在这里让官兵来捉拿我们去杀头吗?”
“人是活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大家敢不敢做?”先前第一个反驳刘二麻子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位大哥,有话就请讲出来,不要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一样,既然有活命的办法,那还请您告诉大家伙吧,现在我们全都没有了主意!”
刘二麻子抱着拳,对着说话的汉子低声说道。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他身上的穿着打扮与普通的盐工几乎没什么两样,但却要比这群盐工苦力要强壮得多,这个壮汉脸上的肤色也要润滑一些,显然来这里还没有多久。
“原来是他呀!”
“怎么会是他?”
“粱永昊,他不是才刚来不久的那个盐工吗?他能有什么办法?”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刚刚此人在杀官兵的过程中异常侥勇,死在他手里的官兵超过了五个,一看粱永昊下手杀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
“各位老少爷门,父老乡亲们!”粱永昊大声道:“我老梁来这里时间虽然不长,还不到两个多月,但这里的一切已让我看不下去了,平常吃不饱穿不暖倒不说,但这次天灾过后,官府连问都不问一声,不仅任由我们自生自灭,还要我们饿着肚子去晒盐,去给他们挣钱。在这样下去,大家不是饿死,就是累死,自己不保命不说,还要连累自己的一家老小。”
“别废话了,那你现在就说到底应该怎么办吧?”人群中有人不耐烦地道。
“怎么办?怎么办?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能想到吧?”粱永昊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官府既然把咱们不当人看,那咱们就反了他娘的,以后咱们给自己干!”
粱永昊此话一出,四周一片死寂,造反,这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甚至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粱永昊,难道你想把大伙往死路上送么?”一名瘦弱的盐工哆哆嗦嗦的说道。
粱永昊冷笑一声,指指躺在地上的梅良信与一干官差衙役,冷声说道:
“诸位,大家以为我们现在都做的什么事?咱们杀了这些狗官,就已经是造反了,难不成大家还以为官府真会明镜高悬吗?现在我们就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要不然,大家回家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官府来杀头吧!我粱永昊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说完,粱永昊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如果我们现在反了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不反就是死路一条,大家伙自己合计合计看着办吧!”
刘二麻子低头沉思片刻,走到粱永昊身边,捡起一支长枪,怒声吼道:“人死卵朝天,我家婆娘被杀了,老子也决定反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刘二麻子那骨瘦如柴的儿子跟了过来,两手举起比他长得多的长枪。
人群中一阵骚动,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汇集到两人的跟前,七嘴八舌的说道:
“乡亲们,走啊,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盐场杀了剩下的那些狗官。”
粱永昊一声吆喝,数千青壮咆哮着冲向湾口盐场的官衙门。
不远处的湾口盐场大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驻扎在那里的官差衙役被一扫而空,全都被盐工们砍成了肉泥。
入夜,原湾口盐场的官衙,也就是梅良信办公的地方,几个盐工苦力的头目汇集在一起,大家现在杀进了官府,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以后要怎么办,大家依然还是不知何去何从。
湾口盐场有数万的人口,光是精壮的盐工苦力就有近万人,但现在这群人的手里只有可怜的几百条枪矛和佩刀,出路在哪里?众人齐齐的把目光都看向了粱永昊。
“各位大哥,老少爷们!”
粱永昊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我们想跑是跑不了的,别说是没有粮食,便是大家伙的家人,也没法跟着我们跑,我们只能守在这里,和官兵拼个你死我活,只要我们坚持住,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有一条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