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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股复杂难言的情感顿时在我心头如潮水般悄然涌起。
并非是对自己的推测持有怀疑或否定的态度,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伊甸园的方向,却再也寻不见那道神秘莫测的漆黑身影。
仿佛只是一场梦境的残影,而蛇从未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轨迹中一般。
那些推测可能接近真相,但在它已经消失的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即便这真是蛇的最终意图,它也无法亲眼目睹命运之轮的转动了。
沉默良久,我才低声叹道:“不过,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却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所谓的“那些”究竟指向何方。
究竟是那个不曾到来的未来,还是这些拼凑起来的推测,抑或是某些难以割舍的情感?
我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玄子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将我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
“听上去倒是挺冠冕堂皇的,‘命运之轮’这样的词,也敢用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的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雪白而蓬松的尾巴不耐烦地在身侧摆来摆去。
这轻描淡写的冷嘲让我心头微动,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随即,一张薄如蝉翼的塔罗牌便悄然浮现于我的掌心之中。
只是,牌面是倒着的——这意外的景象让我稍微愣了一下。
并未在这细节上过多纠结,我轻巧地转动手腕,任牌面在指间旋转,最终正面朝上。
我低语出声:“‘命运之轮’。”
塔罗牌大阿卡那的第十一张牌,以罗马数字“x”为记,象征着命运的循环与变化。
无论顺位还是逆位,它都暗示着不稳定的前景,预示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宿命。
掠过占据牌面正中的巨大命运之轮,我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左侧的那条蛇上。
如果我没记错,在“命运之轮”的通用释义中,这条蛇并非《圣经》中那个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撒旦。
它所象征的,是古埃及神话中那位掌管混沌与风暴的神只——塞特,冥神奥西里斯的弟弟。
而以人类的亲缘关系而论,伊西斯便是塞特的大嫂。
注视着那条姿态诡谲的蛇,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在过往的种种记忆与猜想中徘徊游走。
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却始终难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最终,我扯了扯嘴角,报以一个略显无奈的苦笑。
正如我方才所言——也许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这一步,再去深究蛇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在与一场早已消散的虚影做着无谓的较量。
无论一切的初衷到底如何,命运的齿轮确实如同它所期待的那般,正在悄然向前转动。
而它的消失,并不会让这条路变得更平坦。
到了最后,我对蛇的理解,或许只剩下一个极为简单、甚至冷酷的答案。
它终究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蛇。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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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双眼,我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出那样的答案是让人释然才是遗憾。
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搁置一旁,我这才重新睁开眼。
目光随之聚焦在眼前的塔罗牌上,我开始认真观察其中蕴含的细节。
在那巨大的命运之轮四角,各自盘踞着一只生着羽翼的奇异生物——天使、鹰、公牛和狮子。
它们是《启示录》中圣约翰在神座前所见的四活物,同时也象征着黄道十二宫的四大固定星座:水瓶座、天蝎座、金牛座和狮子座。
它们漂浮于云端之上,各自手捧象征“托拉(toRAh)”的书籍,像是在从不同的视角窥探命运的秘密。
目光回到牌面中央,轮面上刻有四个希伯来字母——YhVh(Yod heh Vau heh),代表上帝之名。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字母拼成的“toRA”,也不知是“律法(torah)”,还是“轮子(RotA)”。
在最中央的轮盘上,几个炼金术符号围成一圈,分别代表着“盐、硫、汞”和溶解。
“神圣三元素”是“水、火、土、风”四元素理论进化的产物,被认为是所有生命的源泉。
在轮盘的右侧,胡狼头的阿努比斯正稳稳地托举着命运之轮上行,预示新生命新事物的开始。
而轮盘的顶端则蹲坐着手持宝剑的斯芬克斯,剑锋直指下方,像是在无声警示着每一个试图解读命运的窥探者——
一旦“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便再无回头之路。
我摆弄着这张塔罗牌,心中若有所感,却始终无法透过这些符号找到明确的答案。
牌面上的这些生灵似乎正通过那微小的眼眸,漠然地注视着我,仿佛我的困惑对它们而言只是一场徒劳。
而就在某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或许就连它们,也未必真正参透了命运的本质。
它们或许只是在机械地扮演着早已注定的角色,如同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中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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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白毛狐狸突然冷声开口:“看了这么久,有看出什么名堂吗?”
我迟钝地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只见其中是不加掩饰的揶揄。
像是宣泄自己心头的不耐烦一般,雪白蓬松的尾巴正不时拍打着身下的座椅。
面对玄子直白的质问,我却只能坦诚地摇了摇头。
尽管心底隐隐有些不甘,但我还是在犹豫片刻后,抬手将牌面展示给他看。
“那个……”我试探性地开口,“玄子,你能不能帮我解读一下它的含义?”
玄子的目光在牌面上漫不经心地扫过,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很快就厌恶地移开了视线。
他挑剔地审视着我,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不知是在嘲笑我的天真,还是在嘲弄着其他什么东西。
“这可是蛇传达给您的信息,”玄子冷声道,“即便它真有什么解读的价值,也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倒是觉得,要是您过于在意,反倒可能正中那条死蛇的下怀。”
回想起白毛狐狸与蛇当时那水火不容的场面,这样谨慎的拒绝倒算是在预料之中。
倒是自己,明明每次都被那家伙耍的团团转、甚至崩溃失控,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找它。
如同飞蛾朝着那致命的火光扑去,即便知道了结局是烈火焚身,却依旧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