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更深,屋内滴漏落了几回,熏香袅袅的燃着,格外的静谧。
窗外哒哒的传来几声轻响,是府中留守鹰卫有事来报的信号,殷寒咫静静的睁开了眼,轻手轻脚的安抚了一下怀中扰的不安稳的人,披衣下床走了出去。
“主上。”门外的鹰卫低声行着礼,“方才在陈南王府的暗探来了消息,颜二小姐三日前意图逃出府,但是被府中小厮发现抓了回去,关了几日柴房,不知怎么人就病了,传了大夫来看,说是活不了几日了。”
“今日的消息?”殷寒咫问。
“是。”那鹰卫道,“陈南王也知情,但是没有声张,怕是想等着二小姐死了之后再寻个由头将此事糊弄过去。”
“我知道了。”殷寒咫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将颜函雨送到陈南王府之后,殷寒咫派了人看着王府,颜函雨这些日子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头,陈南王喜欢折磨房里人,身边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自是常事,颜函雨还是个聪明的,才熬了这些日子。
用早膳的时候殷寒咫还是将事情同颜姝宁说了,颜姝宁放下手里的粥,反应倒是很平淡,“还有几日可活?”
“三日之内,只不过陈南王将此事瞒着,对外只说是得了恶疾在府中静养。”
颜姝宁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她恶有恶报,若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不过临死之前,我想她应该很乐意见我一面,毕竟那些仇恨无处宣泄她也死不瞑目。”
“对了。”颜姝宁问,“暮儿如何了?”
“江宁王和王妃膝下无所处,待郡主视如己出,疼爱非常。”殷寒咫擦了一下她的嘴角 ,“你要带暮儿去见颜函雨?”
“暮儿的母亲是江宁王妃,而不是颜函雨。”颜姝宁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辈子平安喜乐,健康无恙就好。”
“你为她铺好了路,到底是对颜函雨手下留情了。”殷寒咫道。
“她姓颜......”过了许久,颜姝宁才叹了一声,“我不过是不想看着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一个个死去。”
殷寒咫当然知道她口中的这个“她”是谁,便也默许了她的决定。
璟王府的马车停在陈南王府门外之时,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如此大的阵仗,一下子吓破了胆,急忙上前行礼。“见过殿下,请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殿下稍等片刻。”
“大胆!”一把利刃猛地架在那小厮脖子上,吓得他一个激灵,急忙跪在地上行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有几个胆子,敢拦璟王府的马车?”云溪冷声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小厮急忙道。
没过多久,待在府里的陈南王才收到了消息,彼时他正在房间和侍妾鬼魂,裤子脱到一半儿,门外催命似的在外面敲着门,“王爷,王爷!”
“他娘的敲什么敲!”里面的门从里面打开,屋内凌乱的一地,他系着腰封开口骂道,“没眼色的东西,坏了爷的好兴致,什么天大的事儿啊!”
“哎呦我的爷!”那小厮急忙道,“璟王殿下带着人来了,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儿了。”
“谁......谁来了?”他像是听错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璟王?”
“您没听错爷!王爷还是快点儿过去瞧瞧吧,小的怕再过一会儿王府就要被人拆了。”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快去门外迎着!”那小厮挨了一脚
陈南王着急忙慌的从王府里赶了出来,腰间坠着的肚腩挤的腰封摇摇欲坠,看到门外的阵仗,来的确实是璟王府的马车,急忙擦着汗笑着上前行礼道,“皇叔大驾光临,怎么没提前和小王说呢,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王爷好意,不过今日来的匆忙,故没有提前知会。”马车里传出来一道女声。
陈南王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许,“......不知,可是皇婶?”
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皇婶的名号,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过本人,只是听说这位皇婶体弱多病,是个不爱抛头露面的,如今只听其声,倒是对本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车帘掀开,露出一角如玉的指尖,陈南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车帘的方向,不过片刻便被人挡了个彻底,云溪冷冷的看着他,吓得他急忙的低下了头。
“我今日来是为了本王妃的妹妹。”颜姝宁淡淡道,“若是她真的死在了陈南王府里,王爷可是要给我一个交代了。”
‘陈南王讪讪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皇婶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只是......小夫人前些日子不甚得了恶疾,这会儿正在府中养病,怕是沾染了皇婶。”
“见与不见,可不是王爷能决定的。”云溪跟在殷寒咫身边许久,对于这些敷衍其事的托词已经司空见惯,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陈南王想发火又没有那个胆子,只能攥紧了手掌赔笑,“这是自然......”
“那就请王爷前面带路吧。”
陈南王忍着火气,第一次在一个女人手下吃了瘪,偏偏又是他不敢得罪的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转头间,他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姣如明月,面如妖鬼,指若葱玉,那段纤长如雪的脖颈,像一抹雪......
陈南王咽了口口水,不由得看呆了眼,连要做什么都忘了,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一抹身影的方向。
直到面前挡住一人,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失了礼,急忙敛了目光,再多一眼便觉得亵渎,不敢抬头,转身在前面引路。
“这个陈南王真是好大的胆子。”云溪守在颜姝宁身边,面色冷的像冰,“方才那神情若是让殿下看到,他今日便别想有命活。”
颜姝宁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比你们殿下仁慈多少?”
这神情简直是熟悉极了,简直和他们殿下别无二致,云溪立马道,“娘娘想要如何处置他?属下今日便可取了他的命,也可除了一个祸患。”
“我要的是让他活着。”颜姝宁不紧不慢道,“有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人间才是地狱。”她笑着问,“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