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意外的阴凉，一连晴了几日，早上天色便灰蒙蒙的一片。
颜姝宁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只征愣了一秒，颜姝宁急忙下了床，“青时！”
吱呀一声，青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小姐，您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说着，她连忙去给颜姝宁拿鞋。
“殿下呢？”颜姝宁拉住她，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场梦，梦中一双手紧紧的拥着她，但是她一转眼就不见了，心一慌就醒了。
“殿......殿下？”青时还不知道殿下要领兵一事，疑惑道，“殿下今日一早儿就醒了，吩咐了不让打扰小姐，还特意交代了中午会回来陪小姐用膳，让小姐不要担心。”
其实早上青时也疑惑着，平日里他们殿下也总交代她一些小事，但是不知今日为何如此细心，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便开口问，“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夏芜神医来？”
“......不用。”颜姝宁浑浑噩噩的松开她的手，梦中心悸的感觉还缠绕着她，一刹那间，她竟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害怕一醒来连他最后一面也赶不上。
“小姐您别吓我。”青时还没见过她家小姐这副模样，就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心下担心。
“我没事。”颜姝宁抹了一把脸，不知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青时听的，“就是做了个噩梦。”
“怎么光着脚在地上？”一道声音传来。
颜姝宁猛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殷寒咫紧皱的眉头。
“殿下......”
殷寒咫二话没说，走过来一把将颜姝宁抱了起来，吩咐道，“青时，去给你家小姐拿一双鞋过来。”
“是。”青时即刻去取了一双鞋递过来。
殷寒咫将人抱在软榻上，接过鞋给她穿上，手掌的温度从手心暖着颜姝宁微凉的脚踝，殷寒咫皱着眉抬头看她，“做噩梦了吗？”
颜姝宁垂着头，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听到他的声音才渐渐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何时走？”
原来是担心他不打招呼就走了吗？殷寒咫握着她的脚，“所以一大早忘记穿鞋就跑出来找我吗？”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颜姝宁后知后觉，不过是领兵征战而已，她自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而且以殷寒咫的能力，这一战没有丝毫的悬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心脏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若是我真的走了，你打算怎么办？”殷寒咫问。
感受到他的目光，视线，温度，看到他这个人，颜姝宁的心安定了下来，看着他忍不住赌气，“将府门关上半年，等你回来了连家门都进不来，璟王殿下大可以出去住客栈。”
殷寒咫笑了，“这是和我赌气呢？”
脚踝暖的差不多了，殷寒咫松开了手，“放心，不会让你等我太久。”
反应了好一阵儿，颜姝宁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做承诺，心口一阵发麻，“不太久是多久？”
殷寒咫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此战会耗费多长的时间，手掌覆上颜姝宁的的肚子，“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一定回来陪着你。”
郑重的承诺。
颜姝宁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她也确实宽心了很多。
“好。”颜姝宁道，“我等着你，我和孩子都会等你。”
......
下午军队整装待发，殷寒咫说了不让颜姝宁去送他，但是在城门外翻身上了马，毫无意外的，高耸的城楼上立着一道赤红的人影。
彼此都心知肚明，一个会送，一个会回头。
此次和殷寒咫一同前去的还有紧急从外地赶回来的亓闫，他自然也看到了那道伫立的人影，忍不住勾了唇，“从前她还小的时候，我和父亲出征，她就是爬到城楼上送我和阿爹。”
当初那个在城楼上挥手告别，要他们平安归来的小姑娘，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但是还是一点儿没变。”亓闫感叹道，“就连站的位置都和当年没有差别。”
当时她年纪实在是小，亓闫忠自然不可能同意她随军去军营历练，但是她又人小鬼大，几次混在随军物资中偷偷跟出来，被发现了亓闫忠还要派人送她回去，次数多了他还不理解这小丫头为何有那么大的性致黏在后面。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小丫头闷闷不乐的样子，撅着嘴，低着头，“每次都是我和阿娘在家中等，我每日都去那城楼上看，可是一如一日的等着，你们就总不回来。”
那时，亓闫才明白她为何都要在那城楼上招手，明白她为何总是喜欢一身红衣，只不过是在他们凯旋而归的时候，能够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
殷寒咫看着那道人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走吧。”
“殿下放心吧。”亓闫道，“父亲不日就会回京，晚晚在京中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等收拾了丹旬，我们就回去喝接风酒！”
京中殷寒咫也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颜姝宁必须平安顺遂，一点儿事都不能有。
颜姝宁站在城楼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就像一只大雁，飞的越来越远，手心握住，但是抓住的就只是梦幻泡影。
叹了口气，颜姝宁收回视线，“走吧。”
“小姐。”青时有些担心。
“我没事。”颜姝宁看着他离开，反倒是放心了，“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一眨眼便过去了，你家小姐我还没有那么矫情。”
“走吧。”她看了一眼模糊的王军影子，青时搀扶着她下了楼台。
刚下了两阶，旁边传来踢踢踏踏的石子声，颜姝宁回头看去，一道人影坐在不远的石台上，笑着看过来，“怎么，夫君不在身旁，我们王妃若是寂寞无趣，不妨随小爷回万芳阁？”
“你！”青时还没见过说话如此粗俗无礼的，刚想上理论，颜姝宁伸手将她拦了下来，“若是齐老板万芳阁的生意不想做了，大可以相邀。”
齐司嘁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听闻了璟王要出征的消息，便跟着过来看看，还以为会见到一副美人落泪的景象，可惜美人虽美，却是个没心肝儿的。
“罢了罢了。”他翻身爬起来，“若是有什么事，让人来万芳阁寻我。”
“自然。”他笑着看了颜姝宁一眼，“若是美人实在是想我了，我自荐枕席也不是不可以的。”
“滚。”颜姝宁简单的回他。。
齐司叹了一声，看了看她身边的青时，抛了个媚眼翻身从楼上跳了下去。
“小姐......”
“没事。”颜姝宁看都懒得看，“摔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