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珏半岁的时候,刚学会爬,歪七扭八的从软榻上爬到殷寒咫长袍上打扰他看书。
他的性子越发的黏人,但是不知为何,偏偏喜欢黏着他父亲,殷寒咫整日一张冷冰冰的脸,但是每次小家伙看到他就会咧开嘴笑。
殷寒咫总是微愣片刻,将他从垫子上拎起来放在膝上,看他把自己的衣袍抓的皱巴巴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你倒是纵着他。”颜姝宁在旁笑了一声,“回头把他惯坏了我可是不管的。”
“我倒是也想揍他。”殷寒咫慢条斯理,听到他的声音,小家伙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跟着他转。
殷寒咫拿手指逗了逗他,轻笑了一声,“不过他这闹人的样子与你有七八分的相似,本王倒是下不去手。”
“哪里像了?”颜姝宁不信,怎么看这孩子都与他更加相似些,补过满月宴时,来往的宾客也都说这孩子和殷寒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嘴巴。”殷寒咫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儿,惹的小家伙咯咯笑,“还有笑起来的样子。”
小家伙可能是听出了自己的父亲和娘亲是在拿自己打趣,被晾在一边委屈又可怜,嗷呜一口咬在了殷寒咫手上。
殷寒咫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小家伙的乳牙没有一点儿威慑力,松开口之后只留下一两个浅浅的牙印儿。
“你看。”殷寒咫举起手递到颜姝宁面前,面色冷静的说,“连咬的位置都和你一样。”
颜姝宁正在喝茶,闻言狠狠的呛了一口,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她可还没忘了这笔账,前日榻上被他折腾的受不住,颜姝宁才忍不了咬了他一口,只是她当时咬的可比这个狠多了,几乎就见了血,但是丝毫没震慑住这个禽兽,反倒是还发了疯的在她身上还了回来。
小家伙疑惑的看着两个人,不过自己父亲半分目光都没分给他,不知道在和自己娘亲说什么,被娘亲动手打了也没有恼,低着头笑了一声,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孤独的小孩子,最后还是自己爬回去趴着在一边睡着了。
......
亓言忠年纪大了,军中的事务都交给亓闫来管,少将军一身年少英气,半年之内将西北敌军驱逐边境,十里之外不得来犯,敌军元气大伤,军师回京皇帝亲封亓闫为镇北将军,官居二品。
回来正是赶上中秋的好时候,颜姝宁亲自起了殷寒咫前些年在院中桂树下埋的两坛子寒潭香,酒香十里,隔着几道巷子都能闻得到。
“嗯!”亓闫的狗鼻子一早儿就闻到了酒味儿,还没等坛子起开就跑了过来,抱在怀里闻,“真是好酒!还是殿下这里有这千金难换的佳酿。”
“你的伤能喝酒吗?”颜姝宁笑了一声,伸手将那酒坛子抱了回来,“太医可是交代了勿沾酒色财气,今晚的酒你就别想了!”
“你哥我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亓闫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拍了拍胸口,“就那点儿小伤,早八百年就好了。”
说着,他把酒坛子抢了过来,害怕颜姝宁追着他抢,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差点儿在门口撞到自家老爹。
“你这臭小子!”亓闫忠端稳手里的菜,回头骂了一句。
他今年难得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家宴,之前爱妻还在世的时候他也常常进出厨房,只是后来没了这个心思,边境战事又吃紧,更是没了这个机会。
“爹。”颜姝宁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罐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我今日在街上买到的花蜜,一会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酥。”
自家女儿噬甜,这一点儿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还因为吃了太多的甜食闹了好几次牙疼。
颜姝宁眉眼含笑,放回去的时候偷偷剜出来了一点,做贼似的偷吃,刚送进嘴里,背后霎时伸出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耳边凑近一道深沉柔和的声音,“......抓到你了。”
颜姝宁笑了起来,剜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殿下要尝一尝吗,这个可甜了。”
殷寒咫不喜甜食,低头凑在她嘴角啄了一下,轻舔了一下嘴唇,点头,“嗯,是挺甜的。”
这个人......
颜姝宁气闷的拍开他的手,“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被骂了不正经的璟王殿下没有半点儿羞愧,问道,“爹今日要做什么,可有我能帮忙的?”
先前第一次听他喊这个称呼的时候,亓闫忠差点当场跪下行一个大礼,但是毕竟是自己女儿亲自选的人,确实该称他这一声爹。只是这个字从璟王殿下嘴里说出来,实属惊恐,他实在是受宠若惊,吃不消罢了。
不过这些日子两府来来往往,他本就抱着几分敬佩之心,听久了也就逐渐习惯了。
亓闫忠正好从外边进来,听见他说的话,摆手道,“有啥要你们帮忙的,都出去等着吧,这丫头不在厨房给我捣乱我就谢天谢地喽。”
“爹这话说的也实在太伤人了吧。”颜姝宁不满道,“我哪里给您添过麻烦,我可是记得的,儿时我也是进过几次厨房的 还给您和娘亲煮了面呢,您不记得了?”
殷寒咫在旁轻轻挑了挑眉,“晚晚竟还会煮面?我为何不知道?”
“是。”亓闫忠哈哈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那次是煮了面,不过是将面粉直接放在水里煮的,还弄的满身都是面粉,若不是她开口说话,我和她娘都不知那人儿是她。”
“爹!”颜姝宁没想到她爹会记得如此清楚,这种儿时的糗事,她可不想拿到殷寒咫面前再丢一次脸。
不知殷寒咫又会如何嘲笑她,颜姝宁回头看向他,正好对上殷寒咫带笑的目光,噗嗤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晚晚......还真是从小就有本事。”
“我听出你的嘲讽意思了。”颜姝宁才不吃他甜言蜜语这一一套,气呼呼的偏过了头。
“多大的人了。”亓闫忠也在旁边笑她,“自己先提起来的还不让人说了,你小时候这样的事数不胜数,那时候.......”
颜姝宁一把拉过殷寒咫,趁着她亲爹还没将她儿时的糗事都抖出来之前先将殷寒咫带离了战场。
“哎。”亓闫忠在厨房里喊着,“怎么还不让人听了?”
“就不让。”颜姝宁回了一声,听到殷寒咫在身后又笑了一声。
这个不正经的老禽兽,真是整天都在拿她寻乐子,平时脸色冷的像冰块儿,现在倒好,一点儿也不知矜持是什么。
“我们晚晚是在偷偷数落我吗?”殷寒咫在后面笑着。
“怎么会?”颜姝宁松开他的手,勾着他腰封上的环锁向前拉了一下,笑容艳丽,温和极了,“殿下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的是杀人灭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