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寒回去的时候,凌玖在床上坐着。
“宝宝,想我了?”
他身上有酒味,不敢直接过去。
凌玖扣着手指头,被子裹在腰间,“我刚刚好像胎动了,惊了一下。”
“儿子动了?”
“嗯。”
“什么感觉呢?”陆萧寒扶住身旁的柜子,有点眩晕。
“像条小鱼在肚子里游了一圈。”凌玖的手隔着被窝去摸肚子,眼皮低垂。
明摆着需要男人过去,听她分享胎动的喜悦感。
但是陆萧寒喝了一整瓶酒,他靠着门倒吸气,“你稍等一等,我去洗个澡就来。”
他冲进浴室,头上用青柠洗发露,身体用鲜奶露,两只大脚用艾草膏,洗完还喷了点男士檀香,戴上口罩才出来。
凌玖已经睡下了。
床上鼓着个大包,一抖一抖的。
“又在哭?”陆萧寒爬上床,抱着她的肩想翻个身。
“走开,你去睡地铺!”凌玖抽泣着。
“我错了嘛。”陆萧寒低笑,“喝了酒,怕你闻不惯作呕,洗了才敢上床啊。”
他哄着她,卑微求理解。
“玖玖,我一共才用了十五分钟,从头到脚香喷喷的了,来…你亲一下试试。”
“我正需要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好烦的。”
“对不起嘛,下次我喝酒也带上你。”
“我不喝。”
“那我也不喝了,今晚开始戒酒,行了吧?”
“你又哄骗我,你做大生意,应酬那么多,哪可能戒酒。”
“那这样,我现在就做一个喝酒日程报表,有应酬就提前报备,老婆大人准许了我才喝。”
他抱着凌玖翻了过来。
四目相对,拉丝的深眸朝她放电。
“你是我的命啊,别说不让喝酒,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义无反顾。”
“嘶。”
凌玖的手指并拢了按住陆萧寒的薄唇,顺势摘掉口罩,惊慌道:“你别胡说。”
摁住陆萧寒的头压向自己。
抬起脸轻吻他的眉心,嘶哑道:“儿子他爸。”
“诶,玖大宝,好乖~”
…
第二天上午,秦五婶上楼来,两只手藏在围裙里面,缩着肩膀,一身黑裙掩盖住的身体像夜间幽灵。
“别紧张。”陆萧寒指了指沙发,“请坐,我有话跟你说。”
“诶。”她斜着身坐。
“毛凡是我的保镖,特种兵出身,跟在我身边十年了,他为人正直,善良勇敢,前段时间为救我挡了一枪,导致右臂截了一段~”
秦五婶一半身子挨着沙发,原本就没坐稳。
陆萧寒的意思越来越明朗,她快要滑下来,两个膝盖骨都在抖。
“毛凡虽然失去了一段手臂,但他养好身体后将接假肢,手臂功能会恢复一些,另外他的经济条件很好……
我说这么多,意在为他求亲事,他和小桥处了一段时间,很合得来,想娶她为妻……”
“不行。”秦五婶滑坐在地毯上。
凌玖站了起来,急忙扶起她,拍着她的黑裙子安抚,“别紧张,有话慢慢说。”
秦五婶未语泪先流,拿面纱揉着眼睛哭诉:
“当初我那么艰难,养铁子都吃力,捡了小桥,图她是个女孩,将来可以给铁子做媳妇。
你们都知道的,铁子的腿一长一短,他是个瘸子,以他的外形不好找对象,我们家庭条件还那么差。”
是啊,母子俩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穷困潦倒,居无定所。
外面哪个女孩看得上铁子?
秦五婶的苦衷,陆萧寒有所了解,他冷静地帮她解决困难。
“我会为你们一家人负责,家庭条件会改善,铁子的腿接下来也会安排治疗。”
“那也不能把小桥嫁了。”
秦五婶的脸全被黑纱面巾遮住,很沉闷的忧郁感充斥着房间。
凌玖感到不适,歪头靠在陆萧寒肩膀上,紧紧抱住他的手。
陆萧寒便长话短说。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毛凡对小桥照顾有加,小桥也钟情于他,两人之间暗生情愫。”
秦五婶如坐针毡。
两只手在围裙下搓捻,身体卷缩,黑乎乎的一团掩在洁白窗帘下。
她回去后就把这事跟铁子说了。
陆萧寒刚哄睡凌玖,急促的叩门声传来,铁子大口喘气,“陆总,我有事找你。”
凌玖一下被吵醒。
陆萧寒皱起眉,眼神发冷。
凌玖抚着他紧皱的眉,“我没事的,铁子急成那样,你快去劝劝。”
门刚打开,铁子眼眶通红,扶着门直喘。
“陆总,我和小桥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我们小的时候一个馒头掰两半分着吃、一个苹果一人咬一口,长大了我骑车收渣子,她坐在后面给我擦汗。
我和她永不分开!!”
最后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从他那样一个羞涩腼腆的男孩子嘴里喊出誓言似的壮语,相当震撼。
凌玖坐在床边,轻言细语道:“兄妹跟夫妻不一样,兄妹亲密无间,那是亲情,夫妻情投意合,才是过一辈子的伴侣。”
啊…啊…
铁子压郁的情绪在胸腔翻涌,胸脯子高高起伏,晒得黝黑的锁骨直往上耸。
他极其痛苦。
听说回去后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清晨,陆萧寒登山看日出回来,路过林间的芍药花圃,晨露打湿的花瓣赏心悦目。
他正俯身折花的时候,秦五婶端着黄玉米上来喂花鸡。
只闻扑通一声。
陆萧寒回头,秦五婶跪在他身后,簸箕里的玉米散在草地上,黑裙子压趴一簇簇小兰花。
“陆总,我儿子昨夜发高烧,说了一夜胡话。
求求你,打发毛凡走吧,他受过教育,有本事,长得又帅,找对象不在话下。
小桥是铁子的伴啊、是他从小到大的精神支柱,他离不开她。”
泪珠吧嗒吧嗒滴在趴着的小兰花上。
秦五婶的悲伤叫人不忍直视。
陆萧寒捧着芍药花回去,在楼下远远看到毛凡埋头踱步。
听闻脚步声,那人冲了过来,眼球上覆着一大片血丝,“寒哥,刚才铁子找过我,他让我带小桥走。”
陆萧寒叹口气,“那你怎么打算?”
“我……我计划给秦五婶一笔钱,她养大小桥不容易。”
“娶妻下聘礼理所应当。”
“寒哥,那我还需要做点什么?”
他是把陆萧寒当婚恋师傅来请教,极其虔诚的等待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