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笑了,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道:“其实也不错。”
“什么?”
凌乐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是把关于提丰和“蛇”有关的一些信息挑了出来,单独跟项安解释了一下。
而后道:“所以,严格来说,它依然是‘蛇’,但绝不是‘提丰’,作为‘提丰’的它已经死了,现在的它是全新的,而且不再是放任在外的野蛮生长,而是从小在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目前看来,真是被你歪打正着,给养废了,否则它早作乱了,等不到现在的。如果可以保持下去,这个无限循环的死结……哼,也算是直接破了。”
当然,现在她也醒了,就算那条“蛇”哪天又开始不老实,她可以给它“回档”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有记忆而它没有,那种事,只会越来越熟练的。
项安见凌乐温和微笑,也跟着笑,压根不知道凌乐是在惦记着怎么给他的小宠物“回档”。
不过,这提丰的问题看似是明了了,可实际上还是很迷。
“它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总不会……真的是因人的恶念而生……”
“唉,怎么可能。”凌乐起身,但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干脆窝进项安怀里,眸中的安逸越发明显:“人的想法是多么的复杂多变,有人希望毁灭和无序,就会有人希望和平和有序,如果人心所望真的能化为完全实质的神魔怪物,那还需要我们人类下场吗?那两个‘实质’就该自己互殴起来,永无宁日。”
感受着项安身上的体温,她开始重新尝试连接信息世界,与刚才的剧痛相比,现在好多了,更何况还被项安抱着,那一点点疼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管理者之匙再次启用,随意浏览着十年后的一切,“看着”那还在吭哧吭哧舔着宠物零食的凌小小,凌乐眼眸微闭:“它是在紊乱区周边被发现的,也唯有那一次,它的状态是卵而不是‘蛇’,答案应该在紊乱区里。但是唯独那里,我去不了,去了也没用。”
“紊乱区……”项安思索起来。
凌乐看着项安,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
紊乱区,科技禁区、生物禁区。但是,卵,恶魔,还有项安……
那里真的只是磁场紊乱那么简单吗?
那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模糊边缘,许多人类已知的公式、规则,在那里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这可算不上异想天开,毕竟这世上已有太多不可理喻的东西,比如人类研究了一百多年也没研究明白的d病毒,比如“蛇”。
当然,不去求证,猜想就永远只能是猜想。
而求证?
涉及紊乱区,她没法亲自出手,而只让项安去,她也是一万个不同意。好不容易可以安安稳稳在一起,她可不想再眼看着项安再一次踏入不确定。
“你不许去。”凌乐看着项安,手指摩挲着他的手心,眼神认真:“况且你们以前去过那里,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项安道。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追着赶着逼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项安倒也没觉得非要去挖出个究竟,从微观到宏观,满世界都是未知,哪有什么尽头可言?而他只想抱着他所爱之人过他的安稳日子。
当然,如果是凌乐叫他去,他当然就乖乖听话去了。
“嗯。”凌乐点头,微微眯眼:“支撑起这个世界的,不仅是管理级,还有各行各业的人才。你只靠一双腿,一双眼,能看到什么?不如设立个新公司,招揽人才,不计回报投入资金,研究安全进入紊乱区的方法。慢慢来吧,不急。”
“好!”
项安答应着,人是再也忍不住了,揽着怀里的柔软吻了上去。
门外走廊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电子音偶尔传出。
再往上的楼层中,有一层布置得如同公寓,格外温馨。客厅内, 两只猫一只趴着,一只四仰八叉,都睡得死沉,一条背上留着怪异红毛的小蛇刚吃完一袋奶肉酱,又悄悄从另一头的沙发缝隙里扯出了一袋猫爪饼干,蛇尾卷着饼干袋,张开蛇口轻轻一撕,熟练地撕开包装,把整个脑袋都钻了进去。
大楼外,光暗交替,整个城市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无人驾驶的云车在高楼间穿梭,无人操作的人工机械在勤勤恳恳完成着它们日复一日的使命,人们安安静静地或坐或躺,在信息世界中学习、工作、狂欢,也有人在大胆尝试脱离眼镜和体感舱,植入最新推行的、号称绝对安全的脑机芯片,与里世界建立更深的连接。
地面,人类遥控的代行者结成小队,猎杀着游荡中的恶魔,偶尔会有代行者损坏、失联,那时也会有负责回收的机器前往寻找、回收。
紊乱区,一片死寂,就像那陷入死寂的深空,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孤岛。
当虚假的太阳重新亮起,凌乐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靠在项安怀里,一脸懒散地看着窗外的繁华与宁静。
未来本就充满不确定。
可以未雨绸缪,却又何必太过患得患失?毕竟,当下的才是现实,而未来,永远只是“未来”。
如今,提丰已死,尘埃落定。
但地面环境和提丰无关,这十年里,环境并没有半点好转迹象,只是在恶化,缓慢地、不断地恶化,唯有人类的对抗手段在提升罢了。
在风雨摇曳中不断提升。
或许有一天,真的可以找到吧,另一个世界。
不是突破牢笼,前往太空,寻找遥不可及的星球,而是打破空间壁垒,踏入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对人类更加友好的世界。
风和日丽,草木清香。
不过,能不能找到真的不重要。
因为,她所爱的人在哪,她所在的世界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