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
谷子玉霸气的话,怔住了杜哲三人。
杜哲不在乎天下诸侯,也不关心谁会坐上未来的皇帝宝座,而他的底气来自于黑影王国和十二符咒,以及放假了的系统。
至于嬴政和蒙恬,则是震惊,震惊谷子玉藐视天下诸侯的胆识,就算是当今秦王嬴稷,坐拥百万雄兵,也不敢说一挑六。
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捡到大才了。
“请教先生,对当今天下、治世之道如何见解?”
杜哲作揖拜师礼,请教问题。
“何来见解!
天下之事,与吾等山野之人有何干系?”
谷子玉满不在乎说。
无奈,只能改变策略。
“不知先生对于下江的乡民有何看法?”
杜哲问道。
“多年前,吾迁至此。
虽为外乡人,然,乡民待吾真挚,也不曾为难吾,秦吏亦未刁难于吾。
初至此,幸得数米,方可苟活至今。
下江,已是老夫的家。”
谷子玉如是说道,听完,杜哲就知道如何说动了。
“我等三人,皆为外人。
就任下江,从未曾想走马观花,只愿做出一番成绩。
如今是下江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较于前任的里典,或是后来者,想必是都没有我等之决心。
如若错失良机。
他日我等离去,下江依然如从前一般,冬有冻死者,荒有饿死者,绝户亦是常见。
此情此景,先生恐怕也不愿见到吧?”
谷子玉点点头:“此等悲剧,世人皆不愿。
然而,如此结果不尽是汝等官吏所为吗?”
“非也!
他救者不如自救者,他兴者不如自盛也。
腐吏固然该千刀万剐,但,乡民之父母官,由乡民决定。”
于是,杜哲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千刀万剐”这个酷刑在秦朝大兴,特别是用来惩罚贪腐之人。
“若人人皆有识,吏者必不敢欺瞒,亦不敢做威。
若家家皆有盈余,饥饿必不会出现于下江,寒冻也不会出现在人们身上。
我等三人所做之事,便是如此。
只愿,下江人人皆可为才,家家皆能饱暖不愁。”
谷子玉听完,感受到了杜哲的真诚,想想这些年来,他的过往,突然感到自愧不足。
一群少年,就有如此胸怀,而自己碌碌半生,所求所愿尽皆俗尘,所作所为亦无一成事。
英雄出少年!
“老夫听闻汝等作为。
正欲修建学堂,免费授课。
还要修建好路,搭建桥梁,兴建水库,给乡民建房修补墙坯改造院子的围栏、围墙。
此外,还计划有许多事。
只是,不知汝等将会在下江待多少岁?”
这是严肃的问题。
也是一个嬴政等人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更是有,人亡政息的说法。
烂尾工程比没有做还要可怕,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如梗在喉。
不作为就什么也不会改变,只是原地踏步的庸者。
但比起不作为者,乱作为者影响更甚,不过,两者在长时间尺度下,其不良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政府公信力、政府形象的丧失。
至于假作为的形象主义,其心不正,其行不正,其结果必然是劳民伤财,民众对于政府失去了信任,如此,即便后来者有心作为,也是乏力的。
“为政之要,在于正确,亦在于长久。
五百年载,昔日之秦公,今时之秦王,东出之心不改,统一之志不易。
纳天下贤才,行明正之策。
自商君始,秦以律法为本,上下效行,军功赏罚分明,方有今吞并天下之势。
下江之治亦是如此。
明确向好的发展策略,真正惠及乡民,提升下江整体实力。
同样,也离不开政令的执行。
在此,我代表我等三人向先生郑重承诺,必将下江变成富庶之地,再无偏漏之屋,再无忍饥挨冻之人。
不达成此目标,我等誓不离开下江,直至实现承诺!”
嬴政和蒙恬听完,心思各有不同。
嬴政则是没想到杜哲的愿望是这样,不过,这却恰好和他想法一样。
至于蒙恬,则是思索到了更多,若要真的实现这个愿望,怕是得待在下江里不知多久。
短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
人生有几个三五年,又有几个数十年。
而以下江的情况,真要实现,凭借这两百余人,总共不足千石的总产出,怕是二十年内看不到希望。
光是靠人力在大山里修建完整的道路网,就是件天难地难的事。
“对的,先生,不将下江发展为人人富裕的样子,我等决不离开。”
嬴政开口应下。
蒙恬只得装作顺从,不过,他心里却是灰暗一片,这次他跟着嬴政这所谓的太孙,怕是投资前途有点迷茫。
谷子玉很是高兴,他看出来杜哲和嬴政没有作假,俱皆怀着赤子之心。
“善,与汝等少年英杰共事,实乃老夫晚年之所幸。
幸甚至哉!
里典大人,为下江,为天下之民,但有差使,谷某必当竭尽全力以赴!”
谷子玉收起隐居士人的淡泊,而是向嬴政行起了君臣之礼,表明其一归属于嬴政旗下。
“先生请免礼。
小子乃一孺子,恐是许诺不下先生高位显名,如此之礼,实在难以承受。
还望先生指教!”
嬴政连忙过去扶起谷子玉。
谷子玉起身,毫不在意嬴政的话。
“老夫所愿,非功名利禄。
今得里典一诺,谷某愿助里典大人一臂之力。
他日,今时之诺得以实现,谷某愿祈求拜于里典大人麾下,任凭驱使,为天下之人,带来更多的下江。”
听完,嬴政明白了,这君臣也是一个承诺,而谷子玉,更是一位心系苍生的大才之人。
其才未显,如潜龙在渊。
其傲永存,如日月光辉。
“固所愿。
政得先生相助,必能实现下江之诺。
小子期待与先生同为同工时,到时更望先生指教!”
同工,一下子拉高了谷子玉,谷子玉闻言很是感动,心情激荡。
“甚善,彼时,某必应诺而行!”
谷子玉起身跪伏,这不是老者给少年跪下的不敬,是身份地位的制度。
“先生快快请起。
先生为长者,长者为师,师者如夫。
此后,此等跪拜之礼,应是小子之行,先生当使不得折煞小子。”
谷子玉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多,竟被几个少年给感动到无以复加,那是一种尊重和知己的感觉。
“如此,老夫便做回老者,哈哈!”
谷子玉高兴地大笑,待其高兴完后,杜哲恭敬道。
“还请先生随我等下山,之后许多事宜,还需先生相助。
固然山上景色宜人,茶味甘醇,泉水清甜,但是山上山下走动却是很不方便。
如此,先生不如下山,与小子等人共居一地,共商事宜,共建下江!”
谷子玉很痛快地答应了。
“固所愿也!”
杜哲三人很高兴。
“先生,请问你屋内的物什该如何处置?”
蒙恬问道。
“尽皆杂物,吾稍做整理,带齐书卷,明日便下山来。”
谷子玉满不在乎的挥手道
“不知书卷多少,小子尚有力道,可否需要小子打杂一二?”
谷子玉看了看蒙恬,长得挺壮,一看就是军士之间,很可能是将门之后,那么嬴政肯定也不简单,至于杜哲,看不出,像富家子弟,又像官家二代。
不过,管他呢,谷子玉可不在乎天下诸侯,更枉论这些二代子弟。
“不必,些许书卷,老夫一人足矣。”
“如此,我等明日便于山下扫榻以待先生!”
“善。”
随后,见天色不早,杜哲三人,踏着最后一抹落日余晖,回到了里典办公土房,杜哲称其为里务办事处。
而山上,注视三人下山回去背影的谷子玉,则是右手捋捋胡须,不时点头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
直至三人身影消失,谷子玉遥看十万大山,意味深长地说。
“天地将变,老夫也得争一份天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