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有一伙土匪正向我们这里而来。”
堂中,下方的烈汇报道。
说是堂,就是一张桌子,中间有个半燃的火堆,周围铺着草甸,用来跪坐的。
至于烈,是被派出去巡逻、查勘的士兵之一,另外几个人是士兵戈、风、獾夫三个。
正是随行携带护卫,嬴政在下江才站得住,不至于被顾、正等一群地头蛇给吞了。
四名护卫两两一组,负责巡逻下江周边山林。
每天将巡逻结果像蒙恬汇报,由蒙恬将描述的内容汇总、描绘、撰写于木板之上。
其后在呈给嬴政和杜哲,三人分析,去掉不重要的,将最后的内容有折墨、席文誊抄在竹简或布帛上。
大早上,刚刚用过早餐,正准备安排蒙恬带着四位士兵去摸排路线的嬴政,就听见屋外的烈闯进来汇报。
“土匪?
消息可为真?”
嬴政有点慌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男人,战国时的秦国王氏,特别是秦王,都喜欢刀剑挥舞,热衷于战争。
烈不敢冒昧,虽然嬴政平时和蔼可亲,但近千年的礼教,五百年的威望,让烈不敢僭越。
“回大人,是一名今早外出打猎的乡民看到的。”
“哦?
快叫他进来。”
嬴政连忙让烈请乡民进来谈话。
很快,一名身穿首衣、脚踏草鞋的汉子跟随烈走了进来,而人已带至,烈便退了出去。
“请坐,你叫什么名字?”
嬴政看着对面紧张地汉子,温声让他坐下,询问起来。
“草民名字叫树,是下江的一个猎夫。”
杜哲给树递上一碗热水,树接过碗后,冰凉的手暖和了许多,再喝上一口,身子也热乎了不少。
嬴政接着问道。
“你说土匪来了?”
听到土匪,树才反应过来,碗被他掉落在地上,他忙不迭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
“回大人,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见树一直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嬴政只好打断他。
“树,你从何得知土匪来了?”
同时,杜哲重新端来一杯热水给树,并将之前的碗拿走。
而树也醒悟到自己的失礼,失礼乃是大罪,足以杀头。
于是也不管热水暖身子了,头贴在地面上,不停地认错。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嬴政见如此简直是不能问下去了。
只能亲自离座,走了过去,扶起树坐下,再次询问。
“可否将你所知道的一切细细说来?”
树见嬴政如此这般亲民,心也渐渐放松,开始讲起了全过程。
这天早上,树早早地起来,因为要来里务办事处做工,所以他天刚刚抹亮,便带着工具进了山林。
想着现在布下陷阱,随后做工换取粮食和解决吃饭问题,等傍晚收工后,再回来查看陷阱,额外收获一些肉食储备。
没成想,在山里布置陷阱的他,下山途中,远远看见一群人。
这群人树很熟悉,是附近很出名的恶人李二选的土匪团体,这群人虎啸山林,没有人知道他们山寨的具体位置。
所以,官兵来时,他们就逃跑,找不到人的官兵只得铩羽而归。
待官兵走后,他们就出来掠夺附近的乡民,收获的时候来一次,冬天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来上一次。
江南乡的乡民深受其害。
树见此,很是慌乱,于是连跑带滚的抄近路跑回下江里。
本来他想去告诉正的。
毕竟每次土匪来,大家都是躲在正家,或者钻进山林里。
久而久之,正的家成为了下江的坚实堡垒,乡民们也都愿意在这里避过盗匪祸乱。
这时,正会缴纳出一些钱粮和土匪谈判,土匪见攻不下,其他人的破旧房屋抢砸后也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的几家都高墙建起。
如此,白白得了粮食,又不费一兵一卒,只是跑了一趟,岂不美哉!
于是,每次来下江是土匪们最轻松的,这里不像其他地方要么以命相搏,还得花费时间砍杀。
要么捉迷藏,得耗费时间去寻找。
要么就是打不过,去了还得掉层皮。
走过场的无成本进货,下江也就成了他们最爱来的地方,于是,以李二选为首的土匪就把下江视为自己的禁脔。
一定程度上,李二选成为了下江不被其他土匪侵扰的保护伞,或者说下江成为这伙土匪实际的附庸。
不过,交锋的过程中,就意味着有博弈,而博弈就有妥协。
是故,这场表面你情我愿的和谐,实则有太多因素,就如下江的乡民绝对不想有土匪来。
因为他们已经向朝廷纳税了,现在还要向土匪纳税,如果能少纳一个钱,他们也是欢喜的。
只是无奈,官兵也拿土匪没办法,以前的里典,除了收钱收粮在下江,其余时候都在江南乡。
如此,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换了里典,树觉得可是试试,实在不行就到父老家避难。
反正粮食已经藏好,等土匪过了,再回家收拾,重新准备过冬。
……
听完大概后,嬴政很是愤怒,在大秦的地界上,竟有人想分而共治。
以前,自己不知道,现在,自己不但知道了,而且还是这地方的主官,怎么能忍。
随即,送树离开后,召集了随行的人与谷子玉,还有顾、正等人。
“有一伙土匪,正在向这里来。
一眼看去有三十余人,约莫一个时辰后到。
这伙土匪是名叫李二选的恶盗带领的,他们将下江视为禁脔,企图与秦国共治。
而这李二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恶贯满盈。
下江是大秦的将士打下的疆土,这里的人都是大秦的子民,岂能容许他人染指!
尔等,该当如何?”
“战!战!……”
下方随行的人,热血地喊道,将顾、正等人也带了起来。
“很好,既如此,与其等土匪到来,不如主动出击,正面将其剿灭。”
“是!”
蒙恬带着部将铿锵有力地回答。
这时,顾有点犹豫地说道。
“禀里典大人,这李二选仗着一身武艺,横行江南乡。
其手下土匪也个个手握剑戈。
我等手无寸长,而且人数也比他们少,正面出击,怕是不妥。
应该徐徐而行,设计埋伏。”
顾其实不想与土匪交锋,因为每次来他也损失不了多少,何必去做那刀下鬼。
但看见嬴政不容反驳的表态,他只能堵上门,再寻求开窗。
嬴政一听,觉得顾说得对。
“对,这样正面打,容易让这些土匪逃跑。
得派人绕道后方,如此包围住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顾宰舍真是大才,政受益。”
见嬴政拜来,还有同僚那要吃了他的眼神,顾知道,因为分兵,自己这方的人更少,也就是大家成为刀下鬼的概率更大。
顾心里苦,只能无声呐喊: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理解啊!
“哲哥,阿泰你得借给我。”
嬴政不管顾等人的反应,而是看向杜哲说道。
闻言,杜哲点了点头。
见此,嬴政很高兴,有阿泰在,别说才三十来个人,就是成百上千,他也无惧。
“哲哥,这堵截土匪逃跑的路线,还得靠你。”
见嬴政笑嘻嘻地说道,杜哲真觉得嬴政被带坏了,无奈,这里也只有他适合,其他人可堵不了四散逃跑的土匪。
“没问题!”
简单安排妥当,嬴政不再理会顾、正等人,而是径直出门,带着队伍朝北而去。
顾等人只能跟上,心中祈求到时李二选看在大家多年“相安无事”的份上,能多给点粮食换来活命机会。
而外面干活的乡民见此,了解了情况后,不少人逃到了正的家里,少数仗着体力好、跑得快、熟悉地形,怀着好奇心远远地跟在嬴政等人后面。
两方队伍,在不期而遇中渐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