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渐晚明明困得太阳穴都开始痛,却还大睁着眼睛跟宋遇僵持不下,铁了心要独占主卧的大床,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她一只脚抵在宋遇身上,不让他靠近自己,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宋遇与她对峙了足足三分钟,彻底没辙,叹着气起床,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边往外走边赌气道:“再有事你别找我了。”
随着房门砰一声关上,孟渐晚浑身放松,抓着被子角埋头睡觉,小腹处的暖宝宝开始发挥作用,源源不断输送着热度,总算好受了一些。彻底放松后,困意渐渐席卷了大脑,她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臂受伤加上突然来例假折腾到半夜,孟渐晚这一觉睡得格外久,睁开眼睛摸出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因为房间里的窗帘遮挡得严实,一丝光亮都没有透进来,能让人睡到昏天黑地。
孟渐晚感叹,大半个上午竟然就这么被她睡过去了,她眨了眨眼,又在床头同样的位置看到了宋遇留下的便签。
不一样的是这次贴了两张,第一张写着“醒来记得吃东西”,第二张的内容比较多,写了好几行,便签纸差点不够用。
“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安心留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就吩咐阿姨去做。我下午下班就回来,换药的事交给我。”
孟渐晚看完了,把便签放在床头柜上,揉着脑袋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就下楼了。
阿姨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瞧见孟渐晚下来,便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个时间吃早饭太晚了,吃午饭又有点早。
阿姨在心里衡量了一番,笑着说:“孟小姐,不如我直接给你做午饭吧?”
孟渐晚没有异议,倒了杯水就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有来自苟盛他们的慰问,她把手机放膝盖上,指尖戳了几个字母,打了两个字发到群里:“没事。”
阿姨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几道菜,孟渐晚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菜,有点多,吃不完很浪费,她就招呼阿姨一起过来吃。
阿姨始终笑容温和:“没关系的,孟小姐吃多少是多少,厨房留了菜的,我待会儿就去吃。”
孟渐晚本来就不是多事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没强求,独自一人享用着午餐,荤素搭配,还有与昨天如出一辙的骨头汤。
阿姨见她盯着白瓷盅里的汤,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宋先生说,让我盯着你喝两碗。”
孟渐晚:“……”
她记起了宋遇昨晚说过的话:本来就失了那么多血,现在又来了例假……我就该逼着你喝两碗大补汤。
孟渐晚到最后也只是喝了一碗汤,然后就回到楼上老老实实躺着睡觉,哪儿也没去。她不是听宋遇的话,而是她手臂弄成这样,不方便开车,家也回不去,还不如待在这里,就当是度假。
下午,阿姨给她切了个果盘送上来,之后就没有再来打扰她。
孟渐晚吃着清甜多汁的葡萄,抱着宋遇那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白玉烟灰缸,当作吐葡萄籽的容器。
或许是这屋子里的摆件儿过于复古华丽,又或许是她行动不便过于娇弱,竟然生出了几分自己是金丝雀的错觉……
宋遇傍晚就回来了,进到主卧,便看到孟渐晚靠着床头,十分惬意的模样,看起来肚子应该不痛了,他轻舒口气。
“我中午给你发的微信,你怎么没回?”宋遇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床尾的沙发上,顺便扯松了领带。
孟渐晚:“手机在充电,后来才看到,觉得也没有回的必要了。”
确实,宋遇发的那条微信是问她吃饭了没有,言下之意是想确认她还在不在他的公寓。因为她的手机当时的确在充电,宋遇急于知道她的消息,转而就给阿姨打了个电话,阿姨是当着孟渐晚的面接的电话。
宋遇笑了笑,挽起袖子坐在床边,片刻后,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擦干后才出来,准备给孟渐晚换药。
昨天在医院,医生说要是不会换药就来医院找医生换,但宋遇仔细看过上药和包扎的过程,觉得自己没问题。
孟渐晚对此没什么反应,眼看着他小心翼翼拆掉了纱布,里面的伤口还没结痂,虽然不流血了,看着也很触目惊心。
宋遇又开始拧眉,换药的全过程都一脸严肃,仿佛在搞什么化学实验,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等重新包上干净的纱布,他才吁口气,没发现自己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眼皮上还挂着一滴汗珠,堪堪地停在那儿,要坠不坠的,添了几分性感。
孟渐晚盯着他的眼皮看了一会儿,有一种想给他擦掉汗珠的冲动,但也只是想了想,很快就收回目光,耷拉着眼皮躺下去。
睡觉睡得太多,后果就是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孟渐晚眯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阿姨的声音,说是晚饭做好了。
吃了睡,睡了吃,她这一天跟猪相比也没有区别了。
宋遇收拾好桌面,又去洗了个手,带着孟渐晚下楼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一样,孟渐晚早上睡醒,宋遇就不在家里了,床头上总会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的内容每天都不同。到了傍晚,他就会回来,有时候工作没做完,他会在书房里继续处理。有天晚上,孟渐晚半夜起来喝水,看到走廊另一端的书房里透出淡淡的灯光。
孟渐晚手臂上的伤一天天见好,已经开始结痂了,周围的皮肤都是红红的,便没有再用纱布包裹。这样一来,就需要更小心地呵护,免得把好不容易结的痂碰掉。
这天傍晚,孟渐晚收到宋遇发来的微信。
“我回家拿个东西,可能得耽误一点时间,晚饭会晚一些,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
她刚准备回消息,阿姨大概是接到宋遇的消息,从厨房里出来,柔声问她:“孟小姐,宋先生说会晚一点回来,你要先吃吗?”
孟渐晚顿了顿,没觉得肚子饿,作为一个登堂入室的客人,即使在这边住了几天,也得稍微客气一点:“不用,等他吧。”
阿姨笑眯眯地说:“好的。”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阿姨发现这姑娘确实是属于嘴硬心软那一类,看着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近,其实心肠很好。
以前宋遇一个月在这边住不了几次,最近倒是天天准时准点下班过来,工作做不完也都是带过来处理,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看样子是对这姑娘上了心。
宋遇回家拿了份文件就要走,客厅里的宋宵征罕见地挑高了眉毛:“阿遇不在家吃晚饭啊?话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在家住,怎么回事?工作这么忙……”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梁如水拍了一下肩膀,她朝宋遇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不用跟宋宵征废话。
宋遇走到玄关处,没等他打开门,就听见身后梁如水嗔怒的声音:“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不陪女朋友约会,难道回家对着你这张老脸?”
宋宵征的老脸抖了抖,说不出反驳的话。
梁如水紧接着又说:“老太太那边好像还不知道阿遇有女朋友了,等吃完饭我给她打个电话……”
宋遇没听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出了家门,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公寓那边。
接连几次降温后,帝都的冬日已经来临,天黑得格外早,这才刚过六点,天色就暗了下来,路边亮起一盏盏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宋遇把车停稳后就给阿姨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等他进到公寓,阿姨还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菜都摆放在餐桌上。孟渐晚跷着二郎腿,精神很好地在一旁打游戏。
听到身后的动静,孟渐晚头也没抬,知道是宋遇回来了。
宋遇看了看孟渐晚,又看向厨房,问:“你吃过了?”
孟渐晚还没回答,厨房里的阿姨就率先出声,替她答话:“孟小姐说肚子不饿,要等你一起吃。”
宋遇眸光微微一闪,唇角的笑没有憋住,溢了出来。他走到餐桌旁,偏着头看孟渐晚的表情,意味深长道:“你在特意等我啊?”
听着这欠欠的语气,孟渐晚想把手机甩在他脸上,但她打游戏正到决赛圈,不能轻举妄动,于是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自作多情的本事上涨了。”
宋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鸡丁放进嘴里,余光扫向她的手机屏幕:“你的游戏还要玩多久,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孟渐晚没回话,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躲在草垛后面,苟盛和魏灿阳都阵亡了,另一个匹配的陌生队友也下线了,左上角显示这块地图上除了她还有三个人,只要狙杀了这三个人,她就赢了。
宋遇见她半天没反应,凑过去跟着看手机屏幕,只见她调整了狙击枪的倍镜,画面一下放大清晰了许多,能让人清楚看到大树后面露出的半个人头。
孟渐晚左手点了一下屏幕下方的子弹形状小图标,砰的一声,那人应声倒下,竟然是一枪爆头。
宋遇没玩过这个游戏,但是听说过,见状不由地惊了一下,怎么孟渐晚打个游戏也这么生猛。
两分钟内,她又顺利解决掉剩下两个对手,浑身一松,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宋遇找话题跟她聊天:“这个游戏好像挺好玩的,有时间我们一起?”
“我不跟菜鸡一起玩游戏。”孟渐晚堵住了他的话题。
宋遇一噎:“我都没玩,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菜鸡?”
“直觉。”
“那你靠直觉猜一下,我要是现在亲你,你会不会打我。”
“……”
孟渐晚举起筷子,像举着一把刀,凶巴巴地瞪着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宋遇点点头,了然道:“行,当我什么都没说。”
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在自己家里住了好几天,还是基于发生过亲密关系的情况下,居然连个亲吻都没有,宋遇觉得自己也是悲惨。
“史上最惨男朋友”的称号非他莫属。
孟渐晚吃着菜,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放下筷子,看到是苟盛打过来的电话,接了起来,嘴巴里嚼着肉片,含糊道:“什么事?”
苟盛浑厚的声音难掩诧异:“丁剑鹏的网吧被查封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