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搭理脑子似乎有问题的年轻男子,陆长遥甚至连知晓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快步走了出去,找到自家的马车,跨了上去。
直到舒服的坐在马车软乎乎的垫子上,陆长遥才隐隐松了口气,接过晴川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慢悠悠的喝着,顺便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缓步退去的风景,然后才将目光放在了坐立不安的晴川身上。
“你想说什么?”
自遇见那个男人开始,晴川的表现就似乎有些奇怪,刚过了十岁生日的陆长遥即使早慧,也不明白晴川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若她再这样下去,陆长遥就要换人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长遥语气中的冷意,晴川小脸微微一白,随即就迅速跪了下去,额头紧紧的抵着脚下的车板,惶恐不已。
要想在摇摇晃晃还在前进中的马车里保持这样一个恭谨的动作,其实并不容易,尤其还要面对陆长遥这个气势十足的主人。不过片刻,晴川身上就冒出了大量的汗渍。
见晾的差不多了,陆长遥才缓缓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一直暗地里观察着陆长遥的晴川立即感激涕零的双手接过那杯温热的茶水,毕恭毕敬的将之放在了小桌上,额头上的汗珠子还在耀耀生辉。其实晴川方才是真的要吓死了,她自幼就与陆长遥一起长大,虽比陆长遥虚长了几岁,但实际上,却也十分惧怕自己的主子。
尤其陆长遥还是个不经常说话但每次开口必有一番腥风血雨的性子,若不是与晴川有那么一分自小长大的情分在,陆长遥想必还不会多费唇舌说那么一句话了。
总之,被从那种模模糊糊的境地中点醒,晴川整个人都惊醒了许多,再不复之前一惊一乍的样子,对此,陆长遥感到很满意。她一向不喜那些咋咋呼呼的人,尤其是自己的贴身之人,不求能有多大的本事,但若遇事只会一惊一乍的,大可不必留在她身边。
在令人舒适的安静中,陆长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陆府。今日虽然时间还早,但事情还真不少,以至于回府之后发现府中略有凝涩的气氛,陆长遥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一脸心虚的仆人,语气淡漠。她记得这个下人,不正是娘亲屋里常用的点香侍女吗?为何会形色如此慌张,而且看见自己还隐隐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那侍女本就心虚,再加上被陆长遥这么一看,直接就跪那儿了,僵着一张脸泣道,“小姐,您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听到这话,青天白日的,陆长遥的眼前竟然一晕,待恢复过来之后,忍不住加快了语速,“怎么回事?快带我过去!”
“是是是……”
摸了把泪,那管事婆子连忙走在前面带陆长遥去见李芸娘。边走还边一脸哀容的解释。只是略微听了两句,陆长遥的脸就紧紧板了起来,若说之前在马车上陆长遥的表情让晴川觉得窒息,那么现在,晴川恨不得自己直接晕过去,也比一直看着小姐的怒脸来的好。
往日里需要一柱香才能走完的路程,今日竟然被陆长遥只走了半柱香就到了。尤其是远远的看见澄心院里一片嘈杂的时候,陆长遥几乎是瞬间冷了脸,那脸色,几乎每个对上的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小,小姐……”
颤巍巍的看着大步走来的陆长遥,接连几个仆人都忍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陆长遥迅速瞥一眼被那些仆人端走的血水之类的东西,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自己掀开帘子,不顾那貌似产婆的人的阻拦,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
直到看见陆长遥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那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人才敢直起身子,彼此对视一眼,不由得齐刷刷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小姐,气势好像越来越足了啊……
再思及让小姐这么生气的元凶,几个仆人顿时有了种同仇敌忾的感觉,愤愤不平。
“小姐夫人那么好的主人家,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咱们陆府的下人!你说,怎么就有这种上赶着做妾的人呢?咱们家这么多年少有为的年轻人,若是看上了谁直接跟小姐说明,小姐夫人宅心仁厚,怎么会不允?”
“再说,就算真的怀了主人家的孩子又怎么样?陆家已有嫡子嫡女,根本就不缺一个还没出世的婢生子!”
“嘘,你少说点儿吧。”
另外一个同伴到底谨慎些,迅速扯了扯同伴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毕竟那孩子有主人的一半血脉,若是侍郎大人真的要留,恐怕夫人也没办法吧?毕竟……”毕竟夫人不是已经整整十年都没有管过家事了,即使有个正室夫人的名头,又有什么用呢?小姐就算再怎么得宠,毕竟是个女孩子,对上自己父亲的小妾,还是怀了孩子的那种,到底尴尬。所以这一次,那大胆爬了床的婢女结果如何,也是两说。
“我倒是觉得,还是咱们小姐似乎更胜一筹。毕竟小姐已经管了好几年的家了,地位可不低。云雀不过区区一个洗脚婢而已,怎么可能赢得了小姐!”
“算了算了,咱们在这里争的要死要回干什么,直接等着看结果吧!”
“就是就是,反正小姐总会有对策的……”
此时,已经快步走进去的陆长遥并不像那几个多嘴的管事婆子想的那样轻松,尤其是在看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的李芸娘,理智几乎崩断。但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冷冰冰的转头看着一边面色哀戚的赵嬷嬷,那眼中凌厉的神色几乎让阅历丰富的赵嬷嬷都忍不住心生胆怯。
好半响才缓过神来,低声道,“小姐,您要跟夫人说话吗?”
摆了摆手,示意赵嬷嬷出来,陆长遥冷着一张脸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轻声道,“嬷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说吧,方才走的太急了,许多事情还不知道头绪。”